时近傍晚，八阿哥才被两个主子扶着进了府门。八福晋跟在背面，面色阴晴不定。
吕瑞与邓玉对视了一眼，其他小寺人也都神采各别。魏珠是皇上近前新得宠的大寺人，他跟畴前独一份的梁至公公天然是水火不容的。
“贵妃说的是，”德妃捏着帕子掩了掩唇角，“小祭让礼部筹办也就是了，倒是宝华殿那边，要不要再安排几场法事？良妃是半夜时候没的，痰噎了喉咙，遗容青紫，服侍的宫女懒惰，天亮了才发明。虽是病逝，多少也让人忌讳。”
福晋低下头，捏着帕子掩了掩唇角，“托人到敬事房查一查，宫人都要籍贯清楚的，就算父母双亡，也总有些堂亲、表亲……”
果不其然，魏珠面色一沉，冷下嗓音道，“既然苏公公是可贵一见的人物，就趁着明天，跟咱家到敬事房述述职吧。我传闻，苏公公好久没验过身了。”
福晋闻言皱了皱眉，半晌后又悄悄摇了点头，“他日日在东小院服侍，若手脚真的不洁净，王爷又怎会不知？”
诗瑶努了努嘴，又有些不甘心肠道，“苏培盛跟了王爷这么多年，府库都能随便收支。金山银山摆在面前，奴婢就不信，他真能两袖清风。”
“我倒不是担忧这几张皮子，”苏伟阴沉着脸开口道，“这天和商号在都城设立不久，野心倒是不小。方才压下皮料的代价，又往香料上用力，摆了然跟吉盛堂打擂台。我就怕他趁着此次压价的机遇，把跟我们合作的商店都抢畴昔。本来都城的买卖就不好做，吉盛堂运营这几年，好不轻易有了稳定的客户，让银河商号一参合，要白搭多少工夫啊。”
“劳吕老弟操心，”苏伟高傲地扬了扬下巴，“咱家根柢还算不错，回府养了几天就好的差未几了。不过，当时候，也多亏吕老弟机警。”
魏珠转头看了身后的两个小寺人一眼，两个小寺人都停下了脚步。
福晋止住了脚步，目光幽深地瞄了苏伟一眼，“苏公公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也是前朝事多，”佟佳氏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虽说良妃的丧仪是对比着平妃的来，但皇上那儿，仿佛成心亲至祭礼记念，祭品卤簿还是先备出来的好。”
“是京里的几间铺子出了点儿小题目，”苏伟低下头，“主子受命去看一看。”
苏伟跟着魏珠绕过一片宫宇，路旁的人垂垂希少。
“十匹啊，”苏伟站到一车布料前，蜀锦都是用木盒装配的，微微翻开一看，流光四溢。
苏伟转了转眸子，眉眼微弯，“魏公公是说前毓庆宫侍卫统领得麟那件事儿？”
八阿哥把手递给嘉怡，嘉怡满眼担忧，扶着八阿哥往卧房里走，只在要进门时，轻飘飘地瞥了八福晋一眼。
魏珠弯起唇角，摇了点头，“苏公公可知，得麟的尸首是连棺材一起火化的？”
“见过魏公公——”有脚步声从人后传来，苏伟循名誉去，倒是魏珠带着两个小寺人走了出来。
“此人啊，真是世事无常，”宜妃轻摇着团扇，一手按了按眉边，“仿佛昨儿还跟我们绕弯子、打机锋，转眼今儿就没了。”
“苏公公真是可贵露一次面，”吕瑞傻傻一乐，“前次我们一起在畅春园挨了板子，小的但是惦记您了。”
“蜀锦可贵，”杜宏微微低下头，“我们花了三万两，也才得了十匹，其他的还得等绣娘赶制才行。”
“放心，”苏伟放轻了嗓音，“劳烦邓公公到宫门口告诉一声，让库魁出去服侍王爷。”
“侧福晋也真不晓得避讳，”金珠撇了撇嘴，“贝勒爷有孝在身，本来也不能靠近女色，偏她殷勤的往前院跑。”
“唉，”吕瑞长长地吐了口气，摆布看了看压下嗓子对两人道，“还不是德妃娘娘赏的两个秀女，连名分都没定呢，就把后院闹了个乱七八糟。我们十四福晋的名声你们也不是不晓得，连十四爷都吃了桂落。我这当贴身寺人的，还不头一个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