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京中似下了火的酷热,四阿哥向皇上请旨,带家眷到京郊庄子上避暑,皇上允准。
四阿哥领着苏伟在庄子里呆到了玄月份,康熙爷由畅春园回宫后,才跟着回了都城。
“您如何一小我在这儿?”苏伟摆布看了看,“李嬷嬷呢,您身边的主子呢?”
在诗玥院里总不宜多待,苏伟很快告别分开。西配院中一片沉寂,宋格格不爱出门,李格格门口被两个嬷嬷看得严严实实的。
十四阿哥是一点儿没拘束,一副主子风采,进了库房专挑值钱的拿,苏伟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十月,颁金节后,朝中忙着测量湖广等处地盘的事儿,四阿哥几近住在了宫中,康熙爷倒是很乐意地抓了个壮丁在身边帮手。只是苦了苏公公要时不时地宫中、府里的两处跑。
伊尔哈一向惦记取李氏的病,临走时闹了一大通,四阿哥无法,让李嬷嬷领着伊尔哈到西配院里看了看,隔着屏风跟李氏说了话,才算临时作罢。
张起麟困顿地挠了挠头,想说甚么又不知该如何说。
苏伟在文坊斋磨蹭到傍晚才买到一副对劲的羊毫,文坊斋的教员傅年纪大了,现在除了熟客根基买不到他亲手制的笔。苏伟也是借着当初德柱的情分,掷下了重金才淘到这么一套。
捧着盒子进宫的苏伟有些心不在焉,入了景运门后也没昂首,一味地缕着墙边往前走,直到高山一声呵叱,“大胆!”才猛地俯身下跪,手里的盒子散了一地。
太子与大阿哥对此都不置一词,以往一贯水火不容的两派人物现在都偃旗息鼓。朝中的情势一时候安静无波,只是不知这安静的湖水下是深不见底的泥潭,还是波澜澎湃的暗潮。
“是啊,”苏伟俯身揪了根草叼在嘴里,“如何着都是我的干系,现在李格格被关,伊尔哈担忧,爷也难受……”
诗玥在棚子下一边看着热烈,一边跟蹲在地垄边儿的苏伟说话。没几天,风俗性偷懒的苏公公就被四阿哥强迫性地拎到了农田里除草。
“抱病了?”宋氏微挑秀眉,“昨儿个不是还好好地见了四爷吗,如何今儿个就抱病了?”
“是,”漾儿眨了眨眼睛,服从俯身道。
“唔……”苏伟下认识地蹙紧眉头,身子更加用力地蜷进被子中,却如何也挡不住那只做好事儿的手。
苏伟替人将东西送进了西配院,诗玥非常欢乐,捡了很多的土特产分给苏伟,“我父亲的信上说,他的差事做的很应手,本地的百姓都称他廉洁营私。考了一辈子秀才,现在能造福一方百姓,父亲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诗瑶给福晋梳着发髻,一边沾着木花水,一边缓声道,“也不知李格格如何获咎贝勒爷了,说是今早临去上朝前叮咛的。”
苏伟往李格格院里瞅了瞅,不自发地垂下头绕开半步,却在迈出西配院院门时被一个缩在门后的小小人影吓了一跳。
伊尔哈看了苏伟一眼,抽了抽鼻子,“我把她们都甩开了,谁让她们不让我看额娘了……可我好不轻易跑到了西配院,那两个看门的嬷嬷还是不让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