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圣旨,四阿哥面色还算安静,直到回了卧房,才有些有力地靠在榻上。
“我在怕甚么?我在怕甚么……”四阿哥冷静地念了几遍,“是啊,我怕了,我竟然怕了……我怕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怕有一天,我护不了你……”
“儿臣给皇阿玛存候,”四阿哥俯身道。
四阿哥舀了舀药汁,盛了一勺递到太子嘴边,“胤祥在永和宫长大,跟臣弟与胤禵天然更熟络些。”
四阿哥回到皇子们住的院子时,天气已黑,苏公公道蹲在廊下,用草纸堵着鼻孔煮药茶,氛围中飘散着防风、白术的苦涩味道。
“殿下,”小初子红了眼眶,“不管别人如何看,在索相眼中,在公子眼中,在…主子眼中,您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这世上最好的主子……”
四阿哥语落垂首,康熙爷放动手中的书,转过甚冷静地看了四阿哥一会儿,目光中带着些许切磋。
“没有,”胤祥摇点头,有些不敢直视四阿哥的眼睛,垂着头走到榻前,“四哥,祭奠泰山的事儿,我——”
“主子……”苏伟一时不知该说些甚么,有些迟疑地站在原地。
“这是如何了?”四阿哥蹙起眉头,“身子不舒畅?”
“但是,”胤祥满面难色,“四哥,我——”
入夜
太子屋内,小初子点亮了白蜡,昏黄的火光将太子的神采映得更加蕉萃,“殿下,您身子还没好,早点歇下吧。”
太子转头看了看小初子,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你是他挑的人,是他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你放心,我不会等闲认输的。这平生,我已经把他丢了,总不能到最后,就那么无声无息地遂了别人的愿……我倒要看看,哺育我二十余年的人,最后会把我安排何地!”
“不,你不懂,”四阿哥猛地转过身,铁钳普通的手箍住苏伟的肩膀,“小伟,你不晓得,皇阿玛他——”
傍晚
太子弯了弯嘴角,“索相也老了,还能撑我几年呢?现在弟弟们都成年了,一个比一个出息,本日是十三弟祭泰山,明日说不定就是十四弟祭太庙。江山初定,海内升平,我这个储君之位还早就失了安稳民气的服从了。”
四阿哥看了苏伟两眼,伸手捏捏他的下巴,“爷没你想得那么脆弱,落空皇阿玛宠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开福寺皇阿玛的那番话,爷就有预感了。只是此次,实在有些令爷胆怯。不但是祭奠泰山之事,另有皇阿玛召索额图奉养太子一事,爷总感觉有甚么大事要产生了。”
胤祥出了堂屋,在廊下站了半晌,缓缓地吐出口气。
胤祥昂首看了看四阿哥,又冷静地低下头,“四哥,胤祥不想去,我想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小初子微微垂首,抱了毯子盖在太子肩头,“索相大人就快来了,殿下不要过分劳累,统统有索相大人撑着呢。”
“主子,”张起麟在门传扬声道,“十三阿哥来了。”
“好,”胤祥转头去接药碗,却被堵着鼻孔的苏伟惊了一下,“苏公公,你这是干甚么?”
“胤祥当真仁厚贤孝,”太子缓了口气,向后靠了靠,“怪不得皇阿玛如此看重你。”
四阿哥冲胤祥点点头,看了眼面色惨白的太子,转头道,“你今儿归去歇息吧,我在这儿守着。”
“好啦,”四阿哥随便地摆摆手,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四哥晓得你在想甚么,这内里的事儿跟你没干系。既是皇阿玛的叮咛,你放心去便是。”
隔天,康熙爷颁下圣旨,“急召索额图至德州奉养太子,南巡雄师于明日出发往泰山,由十三阿哥登泰山行祭。”
“哦,”苏伟稍稍有些懊丧,本来出来玩是件高兴的事儿,可这一起上诡异的氛围实在太让人压抑,苏公公已经开端记念四爷府的安闲糊口了,“张保如何还不返来,我们再上路,他也不知能不能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