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祖父冷哼一声:“你空长这么大年纪,竟涓滴不知变通。谁说要告他坏了你弟弟的名声?这班子竟敢随便借用朝臣之名,将三元落第、翰林院有为官员搬到剧中,岂不是冲犯朝廷严肃?本官身兼翰林侍读学士一职,岂能容得这杂剧班子坏了翰林院的脸面!”

他孙儿迷惑地说:“怎个不好?演他的‘装孤’扮相也俊,戏上又演他是个会断案的清官, 做事公允, 百姓爱护,比包拯也不差哩。”

他呼吸微促,看向桓凌,却见桓凌极强势地对着祖父说:“若非宋师弟念着先父恩典,念着曾在我们家住过几年,强瞒下了他的身份,本日台上演的便不是文焕之,而是桓文了。那艳段里禀公法律的桓通判八成也要改成个秉公放纵堂弟的昏官。”

桓凌看着他这副尽力思考的模样,只觉着无任敬爱,想伸手捏捏他的脸,却碍着宋家父兄皆在不好脱手,便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压下这动机,沉声道:“本日在北里里见着了几个与我克日正写的弹章相干之人,刚好亲见他们为这出戏一掷百金,这回弹章可有事写了。宋世叔这一两日便要到通政司上任,说不得我这份弹章写出来后,另有幸得宋世书亲手归入司中。”

大堂兄不知这话背后的意义,还忸捏地对他道了句“委曲”,他祖父却深知孙子这一去就是给家做儿婿的,气得直骂:“你本日敢出这个门,敢去宋家,今后便别再回桓家了,跟着他宋时姓宋吧!”

桓凌挺直了腰身,也不避讳堂兄,直白地说:“祖父恐怕不知,这家梨园子的仆人之一,与当初那被文堂弟强买的李某恰是一对有恋人。桓文先是当着全部书社墨客的面强掳人走,还几乎打伤那些墨客,又把人送往时、师弟那边,企图嫁祸于他――”

他脸上镇静的笑容还来不及褪去,忙先拱手施礼,叫了声“宋父执”。

说着又看了小儿子一眼:“时官儿在翰林院做的是安逸差事,该叫他拜访你才是。”

他说着这事,淡淡看了堂兄一眼。

他带着大孙儿去了离得比来的大酒楼, 要了个清净包间等着桓凌过来, 心中余怒未平。

桓凌将马交给他家下人,陪着宋举人进门,一面笑着答话:“时官儿现在给朝廷编书,也忙累得紧,我做兄长的岂能再叫他来回跑?我这趟来也不是单为看他来,而是他叫人编的一出戏于我公事上有大用处,本日特为谢他来的。”

桓大哥低头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剧里哪有他弟弟,见祖父肝火冲冲地又不敢问,最后终究想起祖父含怒而起时, 台上演出了个要强抢“李笙君”的匪寇“文焕之”。

他甚为遗憾,遗憾以外却又有几分期盼,期盼着早见过宋家祖宗牌位,与宋时结成兄弟。哪怕明面儿上不是契兄弟,但他们两人交谊相投,却也和福建那种能白头到老的契兄弟无异了。

他一身正气、光亮磊落,又体贴又知礼地说:“我孤身一人,睡得了多少处所?只如当初时官儿在我家时普通,借宿在他院子里,或借他前院书房就够了。”

孙子都要嫁去别人家了,还要他的心有多宽!

桓文一个秀才,除了去福建那趟,万事都在家人眼皮底下,便有这心也没这力。

他们儿子/弟弟编的戏?

他说罢,又行了一礼,便要退出去。

桓凌回身行了一礼,恭敬地说:“敬领命。不过祖父放心,我还是姓桓的,只是将来四时八节多往宋家供奉一趟罢了。”

他仿佛看不见祖父肝火中烧的神采,走上前扶住桓阁老,动情地规劝道:“祖父岂不知宋师弟是三元落第,百年未有之才,乃至可算得本朝吉祥?如此人才,便是别人家的也该倾慕交友,更不必说他本就是我们桓家的弟子了。祖父却只为当初为退婚之事对不起他,生出了打压之意,现在竟已结成执念,凡见着说他好的都容不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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