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圣旨来得又急又狠, 打得马尚书半晌回不过神来。
如何他见了宋时便走,却不来叩见祖父!
到得那边,倒是空空荡荡更无一人。
但那门子到了桓家后,还是未见着桓凌。
――兵部高低遭都察院查处,他这尚书的面子被狠狠踩在地上,那凭着他与周王之力才得进内阁的桓侍郎的孙子却加了佥都御使衔, 立即成了清正不阿的御使榜样……这就是他措置的成果!
这份肝火愈发加在了桓家头上。
恰此时出去寻桓凌的门子返来报信,说桓凌已在翰林院了。
他向着宋家父子躬了躬身,谢道:“若非父执与兄长互助,我这回也难这么快备好出京用的家什物品,更不知要到那边雇马车。”
宋举人从未见他求过人,拍着胸脯说:“我们叔侄情分也不差于亲生,你尽管说,何必提‘担待’二字。”
那门子也要急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起码要先问到他在御前是如何奏对的,怎会令天子如此气愤。
言官弹劾他们这些六部长官是常有的事,偶然他们本身也拉拢小我弹劾政敌。可到了他们这位置上, 天然在皇上面前也有几分薄面, 总要先留中不发,容他们上表自辩, 哪儿有如许前脚有人递上劾章, 后脚便让都察院彻查兵部的?
这话说得提气,宋举人也抹了抹眼角,暴露一抹笑容:“说得是,这钦差可不是普通人做得的,你办得好差,我老儿到时候带着他们兄弟三人出城十里迎你,好叫京里人都晓得,我宋家的异姓侄儿是得了皇上嘉奖的诤臣!”
都察院不知派何人来查,但杨荣倒是个又有手腕又狠心的,若叫他查,必然要查出足以将他掀下兵部尚书之位的东西不成!
桓凌深施一礼,说道:“我晓得时官儿考取三元,名重当世,有很多人家求他做半子。但我有一桩好姻缘要说与时官儿,非论成与不成,可否请宋伯伯与兄长们容我几个月,等我返来再给时官儿做亲?”
若非当初选的这王妃不好,陛下岂能连拖了周王的婚事三年,连对他们马家的宠嬖都淡了!
他既舍不得桓凌走,又有些高傲,笑道:“去吧去吧,转头我到通政司入职,见了参议大人,也自会替你说话的。”
但是对宋家来讲,这些解释也毫偶然义,他便摇了点头,又说:“我这趟去得匆促,也没来得及进宋家祠堂,甚是遗憾。”
他回身叮咛带路的门子:“去探听得桓给事在那边,叫他返来见我!”
马尚书这些年把持军中任免、兵部赋税不清,乃至把持皇子选妃的所为已触到了天子底线,圣上要敲打马家,给周王留下一个没有外戚掣肘的江山。
他本身都没想到这一本上去,圣上竟不让马尚书自辩,不等朝上言官吵个三五回便下了裁断,还如此倔强地要一查到底。
岂止不等他自辩, 连这些人也不准兵部自查, 直接就将他们定了罪, 由都察院纠察!
那门子唯唯诺诺地说:“小的去到都察院寻桓大人时,听他那边同僚说的他去了翰林院,又听老先生要在翰林院见他,便急着先报与老先生……谁知桓大人竟已走了。”
桓阁老祖孙三人在朝为官,长孙桓升常日在家主持,与隔房、又是考中进士、做了言官的堂弟毕竟身份差着一筹,等闲也不敢管他、问他。那门子带着阁老之命出去问桓凌下落,他倒是一问三不知,只说他“未曾回过家,也未打发人来要清算甚么”。
自从娶了这桓阁老的孙女,他们马家就百事不顺,连带周王都为婚事之故受了三年多磋磨,岂不知宫中别的朱紫如何嘲笑他呢。当年他如何就看着礼部左侍郎傅静年长、脾气硬直古怪,不能引为援手,便借力将他架空回籍,将桓家老儿拱上礼部左侍郎之位,还让他女儿选中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