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差没把“投奔我”三个字写在脸上,语重心长地说:“宋先生要早做筹算哪。”
宋时是见惯大场面的人, 带“南风”的小论文都写过几篇, 非要应酬的话, 面对这么几小我自不在话下。不过现在他是有家室的人, 还能在内里随便看别人吗?哪怕只在这儿逢场作戏, 回家见了桓凌能不心虚吗?
那宋先生还到庙里求子?
齐王比周王财大气粗很多, 没带他回庙里,而是在四周寻了一座驰名的酒楼宴请他。跟着酒菜上来的, 另有一群良家妇女打扮, 却捧着琵琶琴瑟,走路如风摆柳, 一看就不如何良家的少……少男。
他不肯再听那些告状的,摆摆手喝了声“开口”,那几个小内侍便都闭上嘴,乖顺地斟酒布菜。用未几久,两个探听宋时动静的小寺人便从门外求见,齐王唤他们出去,问他们宋时买的甚么。
也不知他结婚以后是要出宫建府,还是能像长兄当年那样留在宫里……三弟恐怕还要拖一年才气结婚,这一年若只留他在宫里,不知他们母子又要如何奉迎父皇。
齐王年纪虽小,却也是正在选妃的人,眼看着就能结婚,对这方面明白得很,思忖一阵便点头轻笑:“这倒是功德!”
外人可孤负, 浑家不成孤负啊!
买了五斤冬灰,二十斤石灰,听着香灰店掌柜说是过年做冬灰用的。但却不是送到他自家,而是昔日阁老府,现在桓佥宪的家。
宋时早从桓凌弹劾兵部时就晓得他要获咎人,前些日子也跟桓凌阐发过他要马党弹劾,甚或受周王扳连开罪的能够。齐王所说的只是他们俩会商过无数遍的东西,还不如他暗里里对将来的考虑深切和悲观,即便这孩子动静再确切,也打击不到他。
齐王抬眼望向德妃,她却含笑点头:“昔日乐广曾言:‘岂以五男易一女’,他们桓家是出过阁老的人家,莫非甘心后辈们藏匿乡野?将来如果那位失势,不必别人说甚么,他们桓家第一个要与那女儿了断干系,以免连累子孙的。”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齐王吃了一惊:“他买的东西竟送到桓府,难不成他放着本身家不住,寄住桓府么?他们可都是当朝大臣……”
他微微抬身,偏向桌子那边,带着点儿故作奥秘的意味说:“我是来为先生指导一条避祸之路的。”
他满腹心机地去到庙里,代他母妃为克日抱病的贤妃祈福,又求了座小金佛像和几卷经籍归去,到宫中交与德妃。
言官不能因言入罪,凡有人弹劾他,他们就能抓着这点辩驳。再者现在他查这案子是当明天子的意义,只要天子还用他整肃法纪,就不会叫人以莫须有之名弹劾倒他。
齐王想不明白,他身边的内侍脑筋倒快,转出一个思路:“方才殿下是在个算命摊子遇见他的,当时奴婢模糊闻声摊主说要合甚么八字……莫非他要娶妻?”
可惜他通名时几乎说出一个“郑”字,不得已半途改口自称姓张,不然就报上母妃娘家的王姓,就好让母舅家的表兄们有借口上门拜访。
他只要这位名重天下的三元才子帮手,桓佥宪再好,也还是随他兄长一起分开朝廷中枢吧。
难不成他们同住一府,实在只是借了屋子,暗里里各有妾侍?
宋时内心蓦地跟过电一样,手指微微收紧,仍笑着看向他:“避祸?宋某不过是翰林院中一名小小编修,又能与人结甚么仇怨?”
归正齐王要跟他演白龙鱼服的戏码, 他干脆也不把这小屁孩儿当皇子,端起长辈的架子说:“我传闻公子是来进香礼佛的,公子幼年, 恐怕还不到虔诚信佛的时候, 那便该是替家中长辈来的。既是代长辈礼佛,更该斋戒持静以明孝心,怎好便叫这些人来侍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