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中府递来的密折中越来越多地提到汉中产业园,越来越多地写到产业园中生利之巨,安民之功。仿佛凭这园子便可赡养成千上万的百姓,将一个尚不及蜀中繁华的汉中府化成富庶的江南。
但这接二连三上本的既非本地牧守,亦非会奉迎周王之人,而是朝廷派去汉中学习种嘉禾、制农药的使者。他们返来以后便要学汉中之法,为朝廷建起呼应的工坊,改良稼穑,如果言过实在,他们莫非不怕本身回京后所成之务远逊宋时,落个学习不力之责?
张阁老道:“不过是安设流民,种出嘉禾之类吧?他给我的信中倒提过担忧歉收以后谷价大跌之事,别的倒没说甚么新事。”
“经济园表里皆有阔至四辆双辕马车之路, 路面以煤膏、碎石铺就, 平整坚固,虽千斤大车轧过而不坏。”
张次辅定下心来,便想到这位对劲弟子定是又做了足以轰动圣驾的大事,又要给本身大涨面子,不由得心中暗喜,满面东风地办理了王公公,亲身送他出门。
他少年时名声不显,可那本油印版的《白毛仙姑传》却因为印法开一代先河,至今在朝野中都大驰名誉。新泰帝想起那本书,端倪间也浮起一丝笑意:“如此说来,放他去汉中府,倒遂了他的天份。”
吕、张两位阁老都拿他当后辈对待,只怕有甚么人在御进步了他父亲懒政的谗言,拖住王公公问了一声。王总管笑吟吟地说:“大人放心,是宋大人那经济园建得好,嘉禾种得好,圣上见他擅于民政,想晓得他畴前可曾学过、做过。”
大郑朝玉器还没贵到他宿世时那境地,真正值钱的是古玩和名家之作,平常玉件儿在这些高官眼里也只是玩器,不值多少银子。但他送的玉器都是依籽料色彩、形状而作,充裕天然活泼的韵致,线条也极流利利落,多用镂雕、链雕法,制出的瑞兽、香炉、神佛摆件维妙维肖,邃密敬爱。
或是本身人。
不怪他多心,他们都察院专职纠劾百官,兼办案件,动辙便要连累进大案里。朝中起起落落瞬息万变,权势顷轧亦是平常。宋时不但是连中三元的文人魁首,还跟周王有着扯不清断不净的干系,现在周王久居外藩,朝中倒是齐王、魏王见宠,一人在办差,一人目睹的就要结婚,都在陛上面前极有宠嬖……
都察院到通政司问过宋时之父不过半天,朝中便已暗潮涌动,很多人都动了与他一样的动机,思疑起了平日看不扎眼的政敌……
“其经济园日吞纳四方矿石草木之料,彻夜达旦不夕,范围日盛,单计其炉中所出‘化肥’便不下千斤, 更有耐火砖石之利……臣试估其价,竟不减盐茶之获!”
“自年初渐有山东、河北、山西几省流民流亡至此,汉中府悉采取之,遣人往川蜀买粮,开荒种菜,开塘养鱼以供衣食。令流民或为农活,或入矿山、经济园中做工以代赈……虽日有流民逃入,俱得生存,未见反叛。”
宋老爷那边先得了张次辅的关照,晓得这是圣上要量他儿子的才,故而御史上门时也不惊不惧,开阔荡地说:“下官才具不敷,故在任上时不过循规蹈距,依政书所教行事。倒是小儿自幼便有报国安民之志,在先师桓大人家中便做出驱虫之药,后随下官到任上后,便令人完工坊制肥料与驱虫药,春耕时贷与百姓籽粒肥料……”
要不是桓家老太爷……
不会是有人弹劾他,暗中谗谄他甚么吧?
“随信送来的东西也不过是四时八节往京里送的这些东西,这门生送我些甚么,只怕首辅大人的高弟也得送大人甚么吧?”
说着又向三辅李勉解释了一句:“也就是他们府中自产的各色吃食、药材、经济园自产的纯碱、玻璃小件儿,织的贴身棉毛线衣、另有些关外的皮张、葡萄酒,他们经济园自车的玉件儿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