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学王家抗法的行事,则今后官府必将从严从重查治其罪――勿谓言之不预也。

唯有上告,凭他们这些大族在朝野的干系,请布按二使、巡按大人亲身措置宋氏父子!

最后这句是宋时亲手题上的,用的肥厚光润的馆阁体,写得端端方正,并不显凌厉,却比前面笔墨都更矗立厚重,夺人眼球。哪怕不看前面的榜文,走到榜书绝顶,也会被这七个仿佛俄然加粗的字体吸引着多看一眼。

本日是王家,明日又是哪家?

皇上私库都没钱了,王家见欠着朝廷数千两税银,岂不该罚?

宋大人将手里那一沓帖子扔在案上, 也瞧着他嘲笑了一声, 拿起惊堂重重拍了一记:“抬鱼鳞册与王家花户册来!”

看得那些也有隐田隐户的罪恶,却没有像陈、王、林、徐这些大族一样对抗官府的胆气的富户地主略有些活动心机。

这台词都是事前设想好的,徐教谕背的时候就刺激得几用心口发颤,不知说出来会如何获咎本地士绅,今后还能不能当这个教谕。宋时却把府里抄来的圣旨和府尊朱大人的行文给他看了一眼,安抚他不要担忧――

武平县势家的联盟还没建好就有些摇摇欲坠,只能靠着巡按黄大人将来武平查处残暴县令的的动静续命。县里的宋时父子却还顾不上管他们暗里串连,而是量算着府宾馆的大小、布局,筹办在巡按和礼部赍诏官到来前重新装修,要让带领同道宾至如归。

若选前者,就是自承有罪;选后者固然另有脱罪的机遇,可亲眼看着族长受辱之态,今后岂能不受嫡支记恨架空?在族里又如何过得下去?乃至万一族长不能脱罪,会不会教唆后辈指证他们的罪过,拖着他们一起除籍下狱?

宋县令要的竟不但是银子、不但是世家低头,他是要完整拆了这个枝繁叶盛的宗族,不准族内自理自治,只留下任由官府玩弄的小家小户。

“不成,”一旁的明白人却劝他:“你看宋家做派可像畴前那些自许清天的陈腐官儿?单他在衙外贴的王家侵犯地步的票据,算出来的帐目,那些百姓听了都恨王家恨得牙根出血。现在他在那些百姓眼中本朝的狄阁老、包龙图,贸冒然打击县衙,就不知到时候聚来的庄户百姓要对于谁了!”

城北上户陈家嫡长孙叹道:“早没看出那宋县令竟有如此野心。当初他儿子修堤救人时,王家还把庄院借给他们住,王十九还给他写过请朝廷施助书,却不想他们家能不顾恩德,借口治水害了王家。”

王家家主被剥了外套、裤子、光着头、蓬着灰白的乱发,被差役按在春凳上,用小板子打得两股皮翻肉卷。他已完整不复平常高高在上的模样,神采狰狞痛苦,咬牙咬得两腮颤抖,大滴汗珠和着泪水、鼻涕落在地上,哀叫声从他的齿缝间断断续续地传出。

宋县令当场叫人将王钦和认罪的王家书生当场关进给上诉乡民建的告状房,等候学政剥除功名的批文;去观了刑的,则被当堂开释,由衙役归还归家,临时不受拘押――只是不能离县,还要随时听县令审判。

不是败给县令,而是这一家民气已崩,恐怕过不久就要分炊,不再是个法度松散、民气整齐,叫人无处动手的强大宗族了。

王家后辈们在堂上挨尽了折磨,有人选了当堂认罪,却也有几个胆小心狠的选了去县学观刑。

这几家人商讨着要使满城富户守望互助,拧成一股绳索共抗暴政。与此同时,学过量年近代史,斗争经历远比他们丰富的宋舍人也正领着人,在县衙外墙上贴着分化崩溃乡绅联盟的大红榜纸布告。

只怕那宋县令父子体味不到甚么布衣一怒,他们这些大户却得尝尝南宋末年江西诸地耕户暴动,殛毙富户巨室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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