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表情更不为这点小费事打搅,满面悦色,朗声宣旨:“推行嘉禾一事便交由太子主持,内阁帮助,户部与三法司共议。”此事尚可缓缓图之,倒是该给两位皇亲的嘉奖须早日议出来,派钦差往南边接他们。
这一片尝试田里收的稻谷, 算计下来竟真有亩产千斤之数。
他二人做出这可赡养万民的泼天功业,为了朝廷百姓数年未曾回家,岂能就在外埠听听圣旨便打发了?须得接他们回京好生封赏一番,也叫他二人尽了嫡亲之乐。
宋时将手中渐渐摇着的折扇一合,在掌心敲了一记,笑吟吟地说:“这杂交水稻是尽我们这么多进士、举子、墨客、儒士的智力交汇而成,岂能像那些天生天养的谷物普通随便洒进地里便成了?必然是从育种到栽种都有学问在里头,若将它当作平常稻谷随便各种,那长出来的也必是浅显稻谷。”
这个叫法儿恰称宋院长的意,他含笑点了点头,风雅地说:“恰是有些技术困难、技术要点要教给诸人。凡家中成心种杂交水稻者都须来听课,要能管事的人,听懂的、学通的我们才肯给他种。”
不过做人夫君的如何能吃独食?何况宋时方才喂了他半天,他总不能只扎煞两手等着,不做点回报吧?
那份慎重严肃,批示若定的气度,还是当年陕西清理盗匪时阿谁可靠的小师兄。
欣喜之下,众天使乃至没去管为何宋桓二人放着更近的湖广不去,而是绕远路去了地盘相对瘠薄的江西。
他舐净了流到外头的汁水,就着宋时的手在瓜内心啜了一口,将酥酪美酒般的瓜瓤喂给宋时。
不但是要给本地人搞培训,跟着杂交稻一起递上的折子里也郑而重之地写了杂交水稻莳植中最首要的一点――
即便在数百年后的当代,亩产千斤也曾是个神话。
恰好这几年为了建杂交水稻基地,他们也在崖州弄了几个尝试室,又有各省援助的能源物料,临行前备下合用的器皿、试剂,到井冈山下就能立即搭起尝试室,汇集土样寻觅放线菌。只是杂交水稻项目才刚有服从,恰是离不得人的时候,他们大部分门生仍留在涯州基地,带到江西的门生不敷多,正式干起活来有些折手。
桓凌叫他伏侍得舒舒坦坦,手都不消抬,稍启唇齿,一块脆甜的瓜肉就抵到齿间。瓜皮略嫌厚韧,又没味道,宋时就不肯给他吃,顺手甩到盘子里,又扎一块喂畴昔。
宋时实在垂怜他,趁便也要给干活的人发点福利,叫人从后院井里摇了一筐浸得凉丝丝的生果出来叫他们自挑着吃。桓凌则被他动用院长之权拉到值房,从果盘里挑了个圆光光滑、底侧熟黄的甜瓜,提刀挖起一块。
他当年在桓家研讨农药时,就从杂志文献里看过井冈霉素这个神器。这类抗生素恰是从井冈山下泥土中一种放线菌里提炼的,质优价廉,低毒有害,有效防治江南最风行的水稻纹枯病、稻曲病,以及小麦纹枯病和一些棉花、蔬菜病害。
清算出来的无度牒僧道,特别是会炼丹卖药的羽士,就都被拉返来劳动改革了。
连切几块,瓜瓤里甜郁的糖浆便从暗语流下来,染到人手上。宋时抬手看了一下,便要把瓤剜出去,擦擦手再给他弄。
他宿世还在生时,几近每一颗水稻都用过这类药,挽救了天下大半的水稻病害。
于知州吃了一惊,实在不肯信,又不敢置疑他们这类出吉祥的人,定了定神问道:“莫非种这瑞谷也有甚么秘法?恕下官无礼,倒是想替治下问一问,两位院长将来可愿将种法传与百姓?”
从海南到都城再到海南,这一来一回又是半年。
他这回只怕是求不得的,只先垫个话儿,在两位大民气里存个印象,来日尝试田里结得稻子多了, 再求良种也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