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凌微微点头，拱手道：“臣闻令媛之子侍不垂堂，还望殿下为圣上、为天下人善自保重。”
他这么守礼，周王本身倒有些忍不住了，诘问他一句：“本王前几年便看过宋状元的《白毛仙姑传》，写土豪大户、状穷户之苦皆是活矫捷现，使报酬之悲、为之喜，如何又说它公允？”
宋时叹道：“那份手稿早已给人改写成诸宫调了，臣厥后听多了曲子，也早不记得原文如何。便是此时再写也不是当初的文章，只得孤负殿下的厚爱了。”
他不晓得是该高傲好还是该担忧好，表情庞大地摇了点头，自嘲道：“这宋状元也不知写了多少种《白毛仙姑传》，福建才只一部诸宫调，进京就又出了杂剧，未知别处是否另有其他唱法的本子。”
不过他当时就是随便自谦一下，还筹算说几句就揭穿本身这个宋状元的身份，也享用一下当初黄大人微服私访的兴趣呢。谁想到吃个饭都能碰上皇子，不但为了皇子的隐私得把身份闷住，还得对付皇子这题目啊！
这一声叫出来，桓凌堵在胸间的那口气才俄然落下去，而劈面拔腿就要走的宋时却僵在了桌边。
桓凌叫他说得哭笑不得，身后一桌支着耳朵听他念白的人忍不住喷笑出来。幸亏此时马车那边响起海啸般的喝彩声，把这声轻笑压了下去，不然桓给事中与宋翰林晓得本身成了笑话，非得扔下吃食直接跑了不成。
周王眼中闪过一点打动之色，应道：“宋状元这般为本王着想，本王岂得不承情？实在本王也并非极爱杂剧，只是从当初有福建讲学大会的印稿传入京里，读到你主持辩论时的语句，总感觉比别人更精炼有力，想看看你的文章。”
宋时拉开他的手腕，伸手端起他的下巴，笑吟吟地说：“一看我们桓师兄这模样就是在愁周王的事吧？愁甚么，这又不是你愁就能愁出体例来的，朝廷那么多老先生、部堂在，何必你一个五品官多思多虑？”
宋时压住心中一声感喟，淡然解释道：“这《白毛仙姑传》实在并非臣所作，因臣不善于写曲词，故请了本地一个会写词的孟公子代填，臣只写了个故事罢了。他落笔时不免有些公允，写杨喜儿之恨多，写她亲情与被救以后的重生少了。”
哪怕是挤不出来，他也要伸长了脖子极力多看几眼，直到最后一只青蛙爬回罐子才舍得把脖子正归去。他师兄都怕他从顿时张下去，又怕他不看路，马儿撞着别人，便替他牵着绳索掌控方向，两旁卖唱的、耍百戏的都是一掠而过。
周王有些绝望，但也不再强求，叹道：“那便是本王无缘，但愿今后能常见宋状元的文章。不过本王过些日子便要到部院行走，如有机遇到翰林院见了宋状元，定要看看你那宋氏印法是多么模样。”
桓凌有些吃惊地看向他，宋时挑了挑眉，得意地笑道：“我认得师兄多少年了，还不晓得你想甚么？你想我时可不是这副神采，眼神也不会这么黯然无光的……”
早晓得不自谦，直接夸好呢！归正也没人晓得他是作者！
他们俩也教这笑声勾起猎奇，便号召过来送冷淘的摊主问：“这班子常日也来灵泉寺下唱戏么？他家艳段说的哪一段？平常我们也听戏，不知是不是我们听过的？”
宋时拱手谢恩，桓凌也替他谢过周王的看重和欣喜，又毫不包涵地问：“殿下何故白龙鱼服，去那三教九流稠浊之地？”
周王眼中光芒明灭，怀着希冀：“便不是男儿，是个女孩儿也好。我和元娘若能有个孩儿，两小我才是真君子命相连，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教他无忧无虑地长大，不必背负……”他忽觉说得有些不对，抿唇而笑：“我只要这孩子平安然安出世，欢愉长大，别的都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