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端坐上首,面上带着恚怒,用力一拍桌案。邵氏陈氏要提及来也是当家惯了的,见婆母起火还是不敢回嘴,只是站在堂下垂首肃立。沈琼楼更不消说,老诚恳实地低头装锯嘴葫芦。
江嬷嬷张了张嘴,有些胡涂:“这...这又是如何说?”
邵氏背上已经有盗汗下来,强撑着道:“娘说甚么...儿媳不懂。”
江嬷嬷不解道:“那大夫人又为何要...?”
沈老夫人一中老年人都起这么早,沈琼楼也没脸再躺着,幽怨地跟着她出了门。
邵氏心头快跳一阵,神采却忽的安闲起来:“回娘的话,这也是偶合,恰好我娘家有位在礼部当值的大伯回京,我这才寒舍脸去求了他。”
此言一出,邵氏和陈氏神采一个塞一个的丢脸,陈氏先按耐不住出声道:“这如何能成呢,您是清净惯了的,就怕楼儿一个不慎扰了您的清净...”
沈老夫人阖着眼靠在迎枕上:“当年老迈才归天,志哥儿又还小,朝中高低多少人盯着这爵位,我也只得上书,把这爵位给了老二,她这么些年...一向在怨我偏疼,也怨二房夺了她儿子的位置。”
她微闭上眼,神情有几分欣然,不去瞧跪在地上的邵氏:“老迈去得早,我顾恤你芳华守寡,寒舍老脸帮你讨了诰命封号,老二念着兄弟情分,老二媳妇也不是那等爱计算针头线脑的,以是家里不管干甚么你都是占了大头,沈家从未曾亏欠你甚么。你摸着知己说,京里哪个寡居的妇人过的像你这般风景面子?就是再刻薄的人家,也不过给个角落的院子,让人寥寂着熬日子罢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民气都是肉长的,这些年七分真情三分算计,我竟没瞧出端倪,直到出了前些日子的事儿我才看出来。”
沈老夫人缓缓点头:“老二让媳妇把三丫头身边的人归还归去,想必已经是发觉到了甚么,他既然甚么都没说,只怕也是存了对兄长寡嫂的惭愧心机吧。至于三丫头那边...等她大些了再说,如本年青打动,保不齐闹出个甚么来。”
沈老夫人挖苦地笑了笑:“你晓得?你不晓得!你想着这爵位本该是你儿子的,该场面显赫地当侯夫人的也是你,凭甚么全便宜了二房?我说的可对?!”
沈琼楼好梦正酣,梦里还撸了把大天狗,没留意就被活生生冻醒了,抱着膀子跳脚站起来骂道:“卧槽谁把空调开的这么...”她看到了沈老夫人:“低...”
究竟证明,她的洪荒之力存货未几,被身边的大丫环叫了三遍还没起家,元芳同道无法,只好回身禀了身边的嬷嬷,嬷嬷又去回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面色疲累,任由人奉侍着脱了身上的长褂子,点头道:“也不尽然,她是真疼三丫头的,当年那么小的小人,被她搂着吃哄着睡,就是泥人也要动几分情。”
沈老夫人是雷厉流行之人,内心既然拿定了主张,就不容旁人废话,直接截断道:“三丫头再如何能闹,也不会比你们三天两端吵一回扰我清净!”她直接转头叮咛身边的嬷嬷:“把东边的三间屋子清算出堂寝来给三丫头住。”
她深深地呼出口气:“只盼着老迈媳妇在家庙能想开,不然...”她微闭了闭眼,再没说下去。
沈老夫人嘴角一扬,似有几分挖苦:“到底是如何回事儿,你比我清楚,另有...楼儿为何成了那般性子,你更比我清楚。”
沈老夫人却沉默下来,身边的嬷嬷极有眼色的掩上了门窗,她深吸一口气,檀香气扑鼻而来,她觉着心境平复了些,这才缓缓开了口:
江嬷嬷叹了声:“大夫人这是何必呢?”她默了半晌,又问道:“那二老爷那边...您要不要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