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道:“也没甚么想吃的,不过平淡些罢了。太太可另有事要忙?”
王夫人见她神采恭敬,并无一丝不肯,才点点头道:“难为你故意了,这段日子都不见你上来了,我记得原是你女儿另嫁,才放你一段日子的,现在如何了?”
金风低头回道:“主子昨晚说本日要看客岁院试的文章,上午有事担搁了,主子自作主张,就拿了过来。”
宝玉道:“环儿出去读书非常勤奋,说不得再过几年就要出息了,赵姨娘是他生母,如何样都得留几分面子。”
宝玉看的迷惑,四房的管家如何和薛蟠这么熟谙。老管家似是看出宝玉所想,道:“主子本是薛老太爷身边的,算是看着至公子长大的,老太爷归天后,四少爷看主子不幸,就留了主子在府里养老,不知这位公子是?”
薛阿姨忙称谢,两人又叙了些家常,薛阿姨才走。
宝玉也不言语,二人都备了马,身边围着一圈小厮,一起来到乌衣巷末端一处三进院的小宅自门前。
薛蟜面上不显,点头应道:“大哥都等急了,这就出来吧,老爷在书房呢。”
世人拥着薛蟠、宝玉进了大门,薛蟠悄声对宝玉说,“老管家年纪大了,四少爷说的是我四叔,四叔家另有个公子和我们普通的,老管家叫他四公子,你一会儿可别听胡涂了。”
王夫人交代完,又对宝玉说:“早晨就在前屋摆饭吧,你如有甚么想吃的,固然奉告他们,叫厨房去做。”
宝玉点头道:“就是这个,我本来怕小丫环传话不明白,就没言语,还想着若随便拿了本过来也就罢了。”
王夫人道:“赵姨娘不过是个姨娘,就算环儿将来出息了,也得叫我一声母亲呢,可没那主子甚么事。”
周瑞家的忙伸谢了。
这周瑞家的本是王夫人身边第一人,她是统统的陪房中最有面子的,最会来事的,巧舌如簧,很四周讨各房东子的欢心。前次送薛家的宫花给府里各位女人时,获咎了宝黛二人,又引着王夫人对黛玉不满,被宝玉狠狠发作了一回,半子也见了官,被判了放逐。是以低沉了一段日子,王夫人对她也有些不满。只是他男人管着府里春秋两季的租子,还是很有面子的。
宝玉忙见过礼,又给薛蟠带了两句好,才起家回怡红院。
宝玉见了这宅子就知,这薛家四房不是个简朴的。此乌衣巷虽不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平常百姓家 ”的乌衣巷,却也是世家、名流堆积之地。这薛家四方虽是在巷尾,却也是可贵的了,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院子。
宝玉忙道不敢。
周瑞家的忙给王夫人存候:“主子来给太太存候了,前两日我家那口儿在内里得了两只药材喂大的鸡,最补身子了,主子想着二爷将近院试了,忙给太太送了来。”
王夫人又想了想,又叫金钏儿过来传来几句话。
本日查抄三个姨娘屋子时,除了赵姨娘被查出来,香姨娘的房里还查出来一本才子才子的话本儿,是以被贾母借机赶了出去。倒是秋姨娘,屋子里洁净的很,安排也不见几件,在大房浩繁姬妾内里算是寒酸的。王夫人方才就是命彩云去给秋姨娘几匹布料并几盒胭脂,当作给她本日压惊的。按理说这事应当邢夫人做,但是邢夫人夙来是个爱好银钱的,定舍不得这些,王夫人现在又占着管家的名头,添了点东西也不算逾矩。
王夫人道:“凤丫头现在病着,府里的事儿少不得我要多操心。你若不耐烦了,尽管自去,摆饭时再来。”
宝玉道:“不消如许,叫我房里的金风送本书来,我去里屋看就是了。”
宝玉内心摇了点头,这薛蟠如何不长记性呢,这薛励一看就是个小肚鸡肠的笑面虎,他现在打断了薛蟜说话,过一会儿少不得要吃点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