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以后,汪家上门送了婚书,又商定了谷旦腊月初五过来下聘。贾赦与邢夫人见对方人家殷勤,心中也对劲,想着此事终究定下来,便找了个时候儿特特去回了贾母。因为毕竟是隔门各院,贾母对这边的风声儿纹丝不知,比及贾赦过来一一禀明时,心中倒是吃惊,面上倒是毫无讶异之色,只笑问:“给二丫头定了哪家子的小子?”贾赦躬身回道:“是神威将军汪同胜家的二儿子,固然那孩子是庶出的,可还算是出息。”贾母听了,晓得神威将军不过四品世袭,汪家又不显赫,更不必说只是个小小的庶子,内心就有些不待见,但又想着迎春也是庶出,勉强算是门当户对,以是只说道:“既然你做老子的给她看下的,想必是好的。”贾赦听着母亲话里仿佛有些不满,晓得是事前与她没有通气惹了不欢畅,但又想着迎春在她身边住着的时候也没见这位当祖母的多加照拂,不然女儿又如何会执意搬回家来,如此这般,也就老着脸持续说些汪家筹算何日下聘,现在迎春年纪还小,半子也恰是刻苦攻读的时候,倒不如两年后再结婚如此。贾母一贯不喜宗子,母子冷淡的短长,又见他这些年眼里更加没了长辈,就不耐烦多说,叮咛鸳鸯去小库房里取了一对双鱼戏水的雨过天青色联珠瓶,又梯己给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说道:“这是我给二丫头添妆的,你尽管替她好好收着。”然后又说乏了,贾赦谢过老太太的赏,就放下茶盅出来了。
彼时邢夫人在屋子里跟迎春正说些该如何预备嫁奁的闲话,正论道其他的物件倒也罢了,到时候家里给添置就好,但是出嫁时穿的衣裳新房里展的帐子盖的被子等等,另有贡献婆家用的鞋子手帕荷包,给半子的贴身小衣巾子等却都是要本身脱手。这七算八算下来可不是个大工程。邢夫人正说着固然另有两年的预备工夫,但汪家人丁多,恐怕时候上也不余裕,差未几的也要动手做起来,因而便要先从本身的小库房里拿些料子给她……迎春在旁揪动手帕红着脸当真听着,俄然见到贾赦返来,赶紧站起来叫了一句:“父亲。”贾赦见了女儿,面色稍霁,说道:“我跟你母亲有些话说,你先回房间去吧。”迎春忙应了是,行了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