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凤、偕鸾虽都穿戴素色缎袄,但脚下都穿戴桃红锦鞋,面上傅着朱粉。此二人本来都是尤氏嫁进宁国府带来的丫头,后被贾珍收了房,尤氏又汲引她们才做了姨娘。佩凤、偕鸳见了尤潇潇先行了大礼,然后阿谀道:“奶奶前阵子不舒坦,奴婢们也不敢打搅,怕扰了平静。听闻大奶奶身子好些了,奴婢赶紧过来奉养着。”
贾珍听了尤潇潇对侍妾的训戒,都是谅解大局的意义,不免另眼相看,心中熨帖。由是笑容满面出去,尤潇潇赶紧迎起,贾珍挥手让她坐下,本身也在底下随便捡了把椅子坐下,笑道:“等你大安了,府里头的事你便管起吧,只要几个管家娘子也不像样。”
尤潇潇亲身奉茶给他,委宛推让道:“现在大爷掌府,我瞧着好得很。”她内心深知贾珍此人向来肆意妄为,又好抓权,表里统领,一人不听,一人不靠。
尤潇潇点头道:“我做主了,你二小子此后也不必往马厩去了,跟来贵家小子换换。”见金三喜家的满面感激,她又款款说道:“这一贯都委曲你了,堂堂内府二管家的儿子被拨在马厩里,你不必说,我内心都明白,放心,你跟男人的孝心我都看在眼里。提及来,我们府里头跟旁人比起来,算不得大的,但在中等人家里头,也不算小的,满府里上高低下老长幼少也有百十来口儿,外管家和内管家担的任务也大,当今我瞧着人手不敷,这活儿派得也不公允,今后呢,有我在,必不会让你们亏损……”
“你家男人是跟爷常出门的,家里两个小子忙些甚么?”尤潇潇见她谨慎未几言,便先启口笑问。
金三喜家的早被尤潇潇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打动得说不出话,又见尤潇潇如此提携,赶紧跪下来道:“本日得大奶奶青睐,主子一家四口定会经心极力奉养主子。”
银蝶见文花满面骄贵,对劲洋洋随大爷去了,不由啐了一口。尤潇潇笑道:“这不是见惯了么,你这孩子气性更加大了。”银蝶噘嘴道:“奴婢不是想给大奶奶出气么?好不轻易明天夜里来一宿,明天又被那蹄子勾走了。”尤潇潇不过一笑,然后点了点她的额头,“罢了,今后别带出幌子来。”
“银蝶,让你金嫂子坐了。”尤潇潇内心先取了她三分,面上也更温暖。金三喜家的给尤潇潇请了安,便在脚踏上斜签着身子坐了。
“你们都是从我身边出去的,有甚么话直说就罢了。”尤潇潇见二人饭毕,又迟延着不肯走,内心不由暗笑。
贾珍笑道:“罢了,不必推了……内府里的事也该好好整肃了,恁的没端方。”尤潇潇低头暗忖,前阵子还特地求着凤姐儿来理事,恐怕他也是焦头烂额了,如此看来不像是摸索,不如顺水推舟接了。
尤潇潇忙道:“快些起来。”说罢,又笑道:“你也晓得我悠长不管事了,我冷眼瞧着蓉儿媳妇做事倒也好,只是恩重,不免纵了主子。现在,蓉哥儿还得一年的工夫才气续弦,我本来不想管家理事,但是你瞧瞧,这等大事还请了西府琏二媳妇过来,没得让人群情我们府里头没人。”
这边主仆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活,时而打趣几句。天方才擦黑,银蝶便悄没声儿的去叫了金三喜家的。
金三喜家的点头道:“跟大小子差了一年,与来贵家小子普通大。”
金三喜家的慎重叩首:“主子定不负主子重恩。”尤潇潇见状,招了招手,金三喜家的忙又靠近些。只听尤潇潇抬高了声音道:“第一件事,你现是内府二管家,账房和厨房都该你直领受着。等琏二奶奶走了,你直接去把账房封了。谁有话,你让她来找我。第二件事,去寻摸一个可靠人,先把我这小厨房的头儿换了。行了,你且去吧。”金三喜家的应了一声是,行了礼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