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薛府里恰是热烈,本来薛蟠前阵子在外头采办货色回京,因焦急走了偏僻巷子,碰上了一群打劫的,若不是柳湘莲仗义,此一行只怕颗粒无收。薛蟠当即大感激,拉着就要结成异姓兄弟,以往过节不提,又非拖着回薛府来,叫拜了薛阿姨等,然后筹措着出钱给他治屋子买地。柳湘莲天然是推让,无法薛蟠是个热情的,就非叫他在府里住着。柳湘莲拗不过,何况也是飘零之身,便说暂居几日罢了。因而薛府里又多了一个柳二爷,更热烈起来。而那尤二姐传闻相公跟着柳湘莲结了兄弟,当下想起三姐苦衷,叫薛蟠去探听柳湘莲婚娶与否,传闻尚未娶妻,便仓猝打发人去请大姐姐过来发言。
到了中午,恰是一天以内最炽热的时候,宝玉出了场,身上湿了一半,早有李贵等迎上来,打扇的打扇,递水的递水,茗烟早令人把肩舆抬过来,宝玉擦了擦汗坐上去。贾环出来瞧见了,只抿了抿唇就本身步行往西府里去了。因这一回都是世交后辈,学问深浅倒不是考量的首要前提,贾敬叫把卷子收拢拿到屋里来,同着贾珍筹议,哪些人家较着是要攀附的,不管文章如何,都打回说分歧格,再有其他的几家选着可塑之才留下来罢了。等着分拨完外头的,到了本身族内,瞧了宝玉与贾环的卷子,贾敬便笑了:“这宝玉竟是有些歪才的,只是文章立意不高,难成大器。”说罢又看了看贾环的文章,浅笑道:“这也是个出息的,虽是庶出,倒是比他哥哥强。”贾珍在旁道:“都是没体例的事,出身差一等,便是在学上努一把劲了。”贾敬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去西府里走一趟,就说宝玉同着环哥儿都过来读书就是。”贾珍内心明白老子先取了贾环,不想再节外生枝,便捎带宝玉出去,反正多来一个少来一个也不迟误甚么,赶紧应了。
而凤姐儿自从跟王夫人分掰起来,不但与大房亲热起来,又想着以往对薛阿姨也多有冷酷,今后本身当家立业,亲戚家倒是要越走越近的,何况薛蟠娶了尤氏的妹子,正该亲热起来。这日便是要往薛府里去,平儿道:“奶奶此时正去的当,瞧着宝女人的模样便是不肯再搬返来了,想必也是嫌弃二太太不刻薄。”凤姐儿听了,嘲笑道:“打从袭人那事出来我就晓得薛家定不会吃下这哑巴亏的,厥后又有了金钏儿投井,也就是老太太跟着二太太拿着宝玉当个香饽饽看罢了。宝钗本来但是要入宫的,若不是被薛大傻子扳连了,还能瞧得上宝玉。”平儿一面办理盒子一面点头道:“奶奶说的是,宝玉实在是个不成器的,好轻易考进了书院,他院里的丫头却说是常常不去的,只跟着云女人两个每天做胭脂摘花弄草的厮混着,还不如环哥儿呢。”凤姐儿听了,沉吟了一下,说道:“提起环哥儿,他竟是好出息的,平常也是没体例,你夜里打发人悄悄去一趟赵姨娘那边,送八两银子畴昔,谨慎点,别让二太太那边的人瞧见了,畴昔也别提我,只说是琏二爷给环兄弟学里买点心使的。”平儿会心,悄声道:“这事用得着,三女人理家第一件事便是把宝玉同着环哥儿上学的点心钱给蠲了,虽是奉迎太太要紧,可也过分了些。”凤姐儿叹道:“我们家这些女人个个都是夺目的,瞧瞧二女人那里是二木头?世人都瞎了眼,她内心实在稀有的很。三女人聪明聪明,只是做事不留余地,唉,也难怪她,实在是二太太比着大太太倒是毒了些。”
却说贾环去书院读书的事也一同走了明路,尤潇潇直接给安排了住在东府里,起居文具等等一应都是全的,倒不消赵姨娘掏一分银子。贾环知事,晓得本身读书的机遇来之不易,便更尽力起来。而贾政是不管小事的,也不探听庶子如何去的测验,传闻能去读书,也就赏了些文具鼓励几声罢了。贾母虽说眼里一贯没有这个孙子,见着出息了也就嘉奖几句,再赏些玩物与他也就算了。唯有王夫人眼中冒火,叫了彩霞与玉钏儿好好探听秘闻,问是谁在东府那边说了话――晓得赵姨娘是没这个本领与面子的。彩霞内心向着贾环,天然不肯说实话,玉钏儿因为姐姐金钏儿之事对着王夫人冷淡已久,若不是因着吃着双分子的月例,早洗手不干了。因而二人只假装在外头繁忙,毕竟也没说出个以是然。王夫人此时才有些悔怨获咎了凤姐儿,有她在倒真是无能的。当今虽有探春,但也不过是面子情儿罢了,再说贾环毕竟是她同母的兄弟,便不好逼着她做甚么。厥后也只想体例剥削赵姨娘月钱出口气罢了,而那赵姨娘见了儿子争气,便不再锱铢必较,二房里竟是沉寂起来。此事终究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