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取出一小锭银子来,瞅着小红不见,顺手塞给一个小丫头,低声道:“好孩子,你去找你三女人,只说我有话与她说。”那小丫头望了王夫人一眼,却也悄悄将银子收下。王夫人见状,自去梳洗不提。小丫头出了门,瞥见小红,赶紧就将银子展给她看:“这是二太太方才给我的,叫我去把三女人喊来。”小红望了一眼,笑道:“给了你的你就收着,她既然想见三女人你就叫外头婆子去喊。”那小丫头点了点头,出去叮咛了。公然不出半个时候,探春带着侍书来了,外头的婆子接的令,除了王夫人身边的亲信主子不得靠近以外,旁的主子们要来是随便的。探春一进门来,王夫人便流出泪来:“我的儿!目睹你便要出嫁去了,我这里给你攒的嫁奁你先来瞧瞧。”
王夫人第二日醒来,叫玉钏儿倒茶,却只见一个脸生的美丽丫头出去奉侍,因而问道:“你是哪个?”那丫头脆着声音答道:“奴婢叫做小红,是老太太拨来服侍太太的。”王夫人当下一惊,又叫彩霞,倒是无人应对。小红恭敬递了茶盏与她:“二太太,老太太昨晚儿来了说您这些日子辛苦,又赶上我们三女人的丧事,只担忧您身子折磨坏了,以是叫了大奶奶接了我们二房里的帐本,今后一应事件都由大奶奶做主,太太尽管好生歇着。”王夫民气知事情有异,却也硬来不得,便换了一副笑容对小红道:“你这孩子倒也聪明,比着你玉钏儿姐姐还强些,好孩子你去外头把周瑞家的找来,我有事与她说。”
却说王夫人在院子里每日里只跟小红等周旋,苦等宫里来诏,要进宫去好好与元春抱怨,没推测竟是一向杳无消息。再打发人去叫三女人,探春倒是随叫随到,王夫人问了好几遍是否往百花胡同去了,探春只殷勤道去过,等信儿就是。王夫人便又拉着她不放,说李纨违逆长辈对婆母不孝如此。探春听着,也支支吾吾顺着说两句安抚着她就罢了。宝玉也来了几趟,他对家中事一贯懵懂,麝月等又得了凤姐儿叮嘱,便未几讲王夫人之事。宝玉常常过来存候,王夫人晓得他是不睬事的,多说无益,也就罢了。
因着事关严峻,凤姐儿不敢自专,竟是连夜去与邢夫人商讨。邢夫人已经躺下来,闻声媳妇过来,晓得是要紧事,赶紧就叫出去。凤姐儿将王夫人的筹算一一说了,邢夫人又气又笑道:“你这姑妈竟是越老越不着调了,公道明道的大师子蜜斯出身,如何做出这等败落户之事来?”凤姐儿叹道:“宝丫头也是她亲外甥女,这般做了岂不是让人寒心?再说此话传出去,宝丫头毁了明净,跟着宝玉一起住在园子里的我们家女人又是如何说的?这二太太做事也太绝了些。”邢夫人点头道:“此事是家门后宅的事,只怕要轰动老太太。”凤姐儿知意,赶紧就服侍邢夫人换衣裳。婆媳两个带着贴身丫头打着灯笼趁夜往贾母处去将事情回了然。
小红见了这般,跟着丫头们扶她起来,嘴里还要劝:“二太太如何了?想见谁奴婢去给您叫来就是,那里劳动您亲身出去?”王夫人恨道:“去把大奶奶叫来!”小红一面叫丫头们打水一面笑道:“太太不晓得,大奶奶现在议事厅上核帐呢,一时半会儿还没得余暇……二老爷一大早也出去了,说让我们好好奉侍太太,这剩下的……”王夫人与贾政伉俪交谊本就陋劣,他能是这般反应倒是料想当中,只是贾母让了李纨今后在二房里当家作主,王夫人深知本身跟大媳妇仇怨已深,将来必没有好日子过的,虽是明面上不敢亏着本身,但今后其他事情便不得说了。这个小红将院子看得铁桶一样严,不必说往宫里送信,只怕连娘家人也见不了。恰是气急废弛的时候,王夫人终究记起探春来,说来本身老是嫡母,探春又要嫁到忠顺王府里去,这时候让她帮着说几句话只怕还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