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清细心叮嘱了春桃一番,又打赏了各位稳婆,再敲打一番三个奶嬷嬷,待全数的事情措置结束,时候已经划过了亥时二刻。张子清还是磨蹭在李氏屋里不肯归去,翠枝才不管她主子神采如何,携着她主子就往回里赶。
翠枝又在她身后锲而不舍的戳她了,张子清为她长长捏了把汗,你丫,不要觉得是四爷的视野死角便能够肆无顾忌的搞小行动,他丫的眼睛比杨戬都毒,万一被他暴虐的目光逮上了,不是她恐吓,你丫的莫非就忘了你那顿见响不见血的板子了?
张子清这一刻有个奇特的动机,如果她也有这么个爱哭闹爱找额娘的病养女就好了。
厥后武氏不得不提早撤出了这三足鼎立之势,因为她的养女醒了,哭着喊着闹着要找额娘抱。
“爷,李mm头胎怕是要担搁的时候久些,爷日理万机公事繁忙,不如爷先归去,由妾在这看着,待李mm母子大安,妾再去处您报喜,您看如何?”这尊佛不请走,她内心暗影团团转呐。
四爷举眸看来:“还病着?刘太医给你开的药,你不是前个月吃完了吗,将近四个月的药汤喂着,这身子还没好的利索?”
翠枝这下子快意了,整张脸笑的如盛开的喇叭花,殷勤的将她浑身的生硬的主子扶到座上,勤奋如同小蜜蜂,又是敲背又是捶腿,偶尔怨念的小眼神飘过门帘,这李格格真是,生个孩子都这么慢!
张子清低声嘀咕,翠枝倒是听了个清楚,下认识的镇静四望,所幸四周没人,不然这话传到爷耳朵眼里,可有的她主子受的。
李氏的声音实在是过分惨痛,仿佛里头所利用的不是接生之事,而是刽子手一刀一刀割她肉,那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实在是闻者惊心听者悚然。在场的毕竟都是未曾生养过的女人,头次亲临这类场面实在有些不适,别说怀着孕的福晋听着心惊肉跳,就是对李氏向来恨的咬牙的武氏乃至是经历过两世的张子清,听着这悚人的尖叫,再睁眼瞧着一盆盆血花花的水让丫环婆子们端来端去,另有那纱布,刀子,剪子几次的往里头递,个个都感受背上汗毛直竖。这是女民气底本能的惧意,毕竟身为女人,谁都必定要走上这么一遭,设想着里头的李氏能够就是将来某日的自个,设想着那些刀具就要在自个的身上施为一番,再设想着那一盆盆血花花的都是从自个的身材里流出,任是哪个女人怕是都淡定不了。
实在各院的主子都遣了人在李氏院前候着呢,李氏出产的动静一到手,几近就马不断蹄的向各自的主子汇报,不消半晌的工夫,全院高低都晓得了李氏生女的动静。福晋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继而又忧心忡忡的望着自个的肚子,即使庶宗子的威胁临时消弭,可她这胎究竟能不能一举得男呢?
今个她穿的就是用这匹深蓝绸缎料子做的旗袍,通体的白玉缠枝图案,下缘绣山川中间彩云装点,襟口袖口领口也简朴的勾画着云纹,不力求力求繁华豪华的花团锦簇,也不力求纤细到每一处图案每个针脚的精美,倒是简朴风雅,似在寻求一种返璞归真,给人一种通体的流利与大气之感。明显是孱羸的身躯,可这股子大气搁在她身上却并不高耸,仿佛生来就融会于她的气质当中,让四爷模糊有种违和感。
轻微的一声响,茶盏被搁在了檀木小几上。
可惜她没有,以是她必定了要跟四爷死磕到底。
四爷转而看向了福晋下首的张子清,往她略显惨白的脸上扫了一眼,问道:“接生的嬷嬷都安排的安妥?”
四爷进屋的时候,几个女人的脸上都残留着尚未消逝的余悸,给四爷行了礼后,各自扶着自个的丫头或嬷嬷,多少有些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