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小二上了茶,邱燕竹摆了摆手,表示小二退下,没得叮咛不得上前打搅后。他方起家,对着施旺便是一个长揖。
“是,奶奶。”青青吃紧的退了出去。
施旺高低打量了邱燕竹一眼,虽心有迷惑,但看着邱燕竹一身细皮嫩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墨客,当下心头的警戒便少了几分,他拱了拱手,瓮声道:“鄙人施旺,与你素未会面,你三番几次托人请见,莫不是赶上甚么难堪事了?”
厨房做了开胃的精美小菜和软香的粥送了过来,两人胡乱的吃了点。四妹按例去后院检察酿酒之事,紫苏则是重新回了书房,将那些理清的银两做了分别,又算了算内里另有多少银两的进项。
邱燕竹挑了挑眉头,压下心头的慌乱,沉声道:“施大哥这话是甚么意义?”
“客人这边请,邱公子叮咛过了,您来,直接请了您出来便是。”
邱燕竹缓缓的攥紧了那只伸在窗外的手,唇角出现一抹冷冽的寒笑。
施旺霍然起家,目光狰狞的瞪了邱燕竹。因为起家太急,而带倒了桌前的茶盏,茶水顺着桌沿流了下来,淌了他一身,他却浑不太意,只是用一对瞪得圆圆的眸子,死死的盯了邱燕竹。太阳穴因为情感的冲动,青筋一跳一跳的,甚是吓人。
“妻弟之事?”施旺脸上便生起警悟之色,目光当中也较初时多了几分冷历。
“燕竹见过施大哥。”邱燕竹上前施礼。
施旺倒是抿了嘴,不肯再说。
青青几步赶了上前,探手抓了一把窗台上薄薄的雪粒子,罢休里捏了捏,眉宇间闪过一抹雀跃,正待开口,抬眼看到紫苏紧蹙的眉头时,那抹雀跃便顿时烟消云散了。下雪了,三公子不晓得有没有棉袄穿,有没有热饭吃呢!
施旺蹙了眉头,实则家中产生了一件大事,他底子就没故意机在这内里滞留,只不过帮着中间说项的人,友情匪浅,只得为着面子跑一趟,原想三言两语打发掉邱燕竹,可看着这邱燕竹的彬彬有礼的模样,他又撤销了本来的动机。当下,便顺了邱燕竹的意义,走到了桌边坐定了。
姐妹二人关起门,算盘敲了一夜,第二天总算是大抵的理清了手里的活银。
照着施家讨糊口的体例,实在酒楼更轻易促进彼其间的豪情。但邱燕竹之以是没有选酒楼,而选的茶馆做为见面地点,便是因为探听过了,这施旺在施家排行老二,是个略通文墨之人,在施家除了老迈施财,能拿主张的便是他。
邱燕竹收了手,敛下了唇边的寒笑,转过身,已是一脸温文如玉的儒雅之态。而恰在这时,门被推开,小二引了一名年约三旬着一袭酱紫色镶狐狸毛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出去。男人,方脸大眼,身形结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这么晚了!”紫苏站了起来,朝穿边走去,抬手推开雕花窗扇,劈面的冷汽夹着一股湿冷直往脖子里灌,她顿了顿神,看着地上白白的一层似盐晶子一样的东西,不由便失声道:“下雪子了!要下雪了。”
青青昂首看了看多宝架上的沙漏,“奶奶,快申时了。”
“江湖人江湖端方。”施旺看了邱燕竹,冷声道:“要么废他一只脚,要么废他一只手,你们选一样吧!”
待二人梳洗一番,已是早膳已过,用午膳的时候了。
而千里以外,安肃境内的一处茶馆雅舍内,邱燕竹现在亦是临窗而立,看着窗外如柳絮般飘飞的小雪,他的眉角眼梢凝了一抹淡淡的忧愁,抬手接了一朵雪花,不待他看清楚,那朵雪花转眼便化成了水,湿了他的掌心。
那种湿冷冰冷的感受一刹时,让他想起了紫苏那乌黑似墨的眸子,也曾经有过如许的湿冷冰冷。刺得,他的心一阵一阵,似针扎一样痛!他的苏苏,他如珠如宝唯恐待她不敷好的女子,他发誓不让她难过悲伤的人,不但悲伤了,还堕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