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骑尉兼山前都旅帅的陈子河,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行进在街头上,看着那些轻车熟路的窜改身份,临时变成能人和兵匪,有构造拷问和搜掠官吏朱门富户的同袍们。
他们曾经代表了南北热血之士和青年豪杰的精锐,也是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鬼修罗,转战大江南北,囊括黄河东西,耀武扬威在西京的朱雀大街阅兵,将战旗插在皇城大内的承天门上,而让各路联军莫敢正视的存在。
但是这类勉强度日的平常,也没能持续多久,数日前,传闻是第二镇出身的一名校尉,试图操纵例行御前观揽的机遇,暴起冲到台端前,企图劫夺南朝的天子,
然后就是海陆雄师围歼的局面,他们所能预感到最好的成果,就是士官和军官以逆乱罪都被处刑,剩下的兵卒不管裹挟与否,充作外岛上的矿山中,与那些蛮人奴为伍,在长年不见天日的矿洞里,劳作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半晌以后,他坐在临时充作会客场合的酒楼里,有些嫌恶的看着泰然自如的对方,仿佛不是在纷繁喧闹的乱军当中,而是在高雅清携的会馆当中。
一张告贴在空冷僻寂的街道上,被吹倒了陈子河的头上,打断了思路和难过,又被他一把扯下来,倒是一张晓谕市民,劝募助军的捐输告。。
因而呼他们的天,一下子塌了下来,动静传来以后,除了那些心灰若死的老军将,几近统统人都自发堆积到了校场,
但是明显他这类激进的做法,并没能冲破和震惊到体制内,用重重权力罗织高低庇护的大网,却严峻伤害了兵部、枢密院,总章参事府的某些大人物的庄严和脸面。
听了对方的来意以后,他第一反应是荒诞绝伦的,火烧眉头了,却还是想得是党同伐异,勾心斗角的那些烂事和阴私手腕,
比如他们一度被编为伴随海军和船团的海兵队,插手了多次深切本地的攻略,所谓军功赫赫,威名远扬
因而被拆分和一再缩编,最后沦为地对方二流序列的某只附属,派驻到广府的核心地区,当然从击败政敌的那些上位者来讲,这何尝不是一种广大和恩情。
然后是大洗濯和个人放逐的传闻,
在第一代人获得了夸奖和封赠以后,就分化崩溃了,毕竟他们是正定帝的御龙卫和殿前军,而不是南海梁氏幕府在朝的,固然都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的梁氏同宗。
第二反应是哀思,我辈苦苦挣扎,却还是要成为此类苟营中人,差遣的炮灰和喽啰么。
在裹挟了大量的穷户,又接收了很多在社会底层不得志的北人以后,他卖力的这一起已经强大到起码半个军的范围,当然成色就不免鱼龙稠浊了。
又在在西军东进的大幻灭中决死断后,背负这正定帝的遗念,庇护着最后的骨肉,一起逃归到南朝最后一点北伐精华的残存。
只要当他看到那些兴高采烈的兵卒,将手伸向那些姿色尚好的女眷之时,才会脱手制止和喝斥,作为最后一点对峙和底限。
然后他们方才调拨出岭外,南朝再次产生权力更替,主战派的枢密使,不得不黯然去位,在外藩岭内郁郁病死,这只落空防区的新编之师,也不得不另谋前程。
哪怕昔日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存在,哭天喊地或是苦苦要求的模样,以及从他们家中和库房里,搬出来大筐大筐的钱和成捆的绢帛,却涓滴没有任何扬眉吐气的称心和镇静。
此中收的最多,也最是持之以恒的,便是光复捐,或谓北捐,南朝建国伊始便已经征收,范围一度遍及大江南北,到黄河边上,然后历代范围固然有所变迁,但是总额倒是有增无减的。
这时候,亲兵为他带来了一个口信。一个他的父辈曾接受过恩德的家属,带来的一则口信,让他临时没有回绝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