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二丫道:“仓房有些乱,你们看三丫一会儿,我把米缸找出来。”
桑榆抬眼打量着院子。陶家的屋子还算不错,四间土坯正房扣着青瓦顶子,外墙新抹了泥皮子,看上去很新。典范的一门两户,中间两间各开了一个屋门,进门都是堂屋,也是待客的小厅,里间就是卧房。右边卧房窗户上,百子闹春的红窗花还没褪完色彩,想来应当是陶二丫哥哥和嫂子的新房。
桑榆为这事儿一向窝气了这很多天,对季南山爱搭不睬的,季南山神采还是底子没往内心去,季婆子倒是不咸不淡地啰嗦了桑榆几句。
季南山闻言没再说甚么,哈腰抱起米缸走了。桑榆接过东西来道了谢,赶紧仓促地跟上。走过仓房的时候,一打眼,看到几件新打好的家具,另有两个绑着红绸的木箱,想来是夫家的聘礼。
现在她静肃立在银杏树下,一对黑漆漆的眸子正瞧向季南山。桑榆转头,发明季南山亦是如此,正悄悄与她对视。有那么一顷刻,桑榆乃至感觉她与那陶三丫一样,在这画普通的景色里,有点儿多余。
这季的水稻刚插秧下去,比及成熟还要四五个月,这点儿东西要想撑到当时候的确是做梦,四五天还差未几。
.
这间配房不大,正对门的墙面上挂了一副字,仿佛是一篇文章,笔划挺连的,桑榆一时也认不全。字上面摆了筹措汉床,中间放了个小木几,几上摆了一个茶壶并几个倒扣的茶碗。屋子正中摆了个石制的熏笼,内里并没有燃甚么香。摆布靠着罗汉床,各放了两张桐油漆过的杌子,杌子中间摆着一个高脚凳,是给客人喝茶时用来搁置茶碗的。
季南山在外头敲了拍门板,还是惜字如金:“找到了,走了。”
面前的陶二丫进退有度,落落风雅,桑榆虽是第一次见她,却也难起恶感。现在听三丫提起鳝鱼,就想起来前两天跟小丫头抢地笼的事情了,便有些不美意义,回道:“鳝鱼都让你季阿婶换了油盐了,我也没吃着。”
乡间院子都很大,陶家院子左边盖了三间配房,一间较大的支着窗户,黑瓷瓮里插着两大蓬野花,正晒着太阳。陶二丫拿出钥匙,翻开配房中间的那道门聘请道:“出去喝口茶吧。”
陶二丫叹了口气道:“十一了。”
季南山拧着眉毛,小眼微眯:“他调笑你呢,你还真应他!”
荷塘村中间长着一棵有百岁的银杏树,树四周空出了一个小广场,没有屋子也没有杂物。一个牵着大水牛的壮小伙儿从那边来,与季南山打过号召以后,再看到前面的桑榆,他开打趣嘲弄道:“哟~~前面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儿?”桑榆紧走慢走,走得直喘粗气,听到有人问,就指指季南山背影,没好气儿隧道:“他家的!”
陶二丫是那种黑里俏的美人儿,肤色微黑却面貌美丽。只是有点不会打扮,穿了一身紫色的袴褶,显得肤色更加暗淡。但她年方十五刚及笄不久,恰是人生最好的时候,皮肤柔滑身姿窈窕,长发半拢梳着双鬟髻,系着紫色的绸带,另一半乌发散披在身后,长可过腰,发梢跟着轻风悄悄拂动,不时奸刁地绕到身前。
季南山只略停了下,便“哦”了一声道:“后晌我去陶家取。”
桑榆挺起肚子,仰脸道:“那我还大着肚子呢,吃很多,也恰好顶用。”
桑榆回了个礼,也叫了一声“二丫mm”。见季南山犹自僵着不说话,便替他开了口:“正要往mm那儿去,家里没米了。”
季南山绷着脸,盯着她不说话。桑榆垂下眼睛盯着空中,咬着嘴唇,也是一脸固执。
桑榆正不晓得如何办才好,二丫又开口了:“我……日子定了,下月十五。一点情意,感谢……这些年对我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