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鸿将亲兵拦腰斩断,竟有强韧余力,劈向赵魄腰间!刀锋割入血肉,赵魄只觉剧痛难当。
赵魄笑道:“放心,她好得很。她如有事,我本日跟义弟另有何谈的需求?”
连日折损,赵魄所帅五万人竟折损一万五千余人。这无疑是他军事生涯最大的败笔。次日,他命雄师后撤五十里。接下来的五日,青仑军再无半点动静。
比起一年前,现在的赵魄可谓改头换面。玄色锦袍玉带,头戴金冠,脚踩鹿皮靴,仿佛帝京朱紫。只是多年仆从生涯,令他威武的面庞饱含风霜,看起来更像兵马平生的将军枭雄。
夜色缓缓来临,一弯新月如钩。
“大哥!”肃立在旁一向沉默的杨修苦,砰一声又跪倒在燕惜漠面前,抱住他的双腿,“你怎会变成这个模样?为何多年来不现身?”
两人相恋数日,本日还是头一遭红脸。步千洐见她神采冰冷,吃了一惊。他本无太多与女子相处经历,也看不出破月说要走要走,不过是情感不佳的气话,哄两句多数也就算了。他还道她真的去意已决,也没多想,长指如流水行云,先封住了她数道大穴。
先,二殿下不必然能吃掉赵魄主力;其次,就算吃掉了,万一帝京出事,过弘远于功,到时候必定有人要背黑锅。反观步千洐现在既无背景,也无依仗,的确是背黑锅的最好人选。她乃至思疑,会不会刚才二皇子都想到了这一点?
仿佛……只要步千洐,才会珍惜这些命吧?想到他,破月心头一甜,满满的像塞满了棉花,软软的暖极了。
“我晓得。”步千洐柔声答道,“你不必过分忧心。我只不太小小前锋将军,顶多升级罢了。”
步千洐厉喝道:“结阵!突围!”兵士们练习有素,见主将坐镇,军心大定,迅结阵,往西有条不紊的撤退。在步千洐松散有度的阵法下,大伙儿且战且退。但是再退得五六里,步兵伤亡太快,阵法终是乱了。青仑马队撵上了逃兵的尾部。
他盯着她紧绷的后背,微微发笑。再低头看着舆图,很快入了神。
地牢里阴暗潮湿,步千洐静坐在污黑的空中,手足上都有碗口粗的精铁锁链,将他拴在墙壁上,只能在方寸之地挪动。
“你别说话。”燕惜漠俄然看着她道,“月儿,千洐,带她走,给她疗伤。”
“可你呢?”破月望着他狰狞寂然的面貌,难过得哽咽。固然她与他方才相认没几日,可他身上激烈的豪气、断交,却叫她没出处心疼。他是个真正的末路豪杰,得志平生,终究妻女团聚,现在却落得如此惨痛地步吗?
正在这时,牢中响起混乱的脚步声。步千洐精力一振、暗自防备——来了。
破月呆了半晌,刹时哽咽不能言。一向以来,她对殷似雪的印象是很差的。可见她如此宁静的死在面前,心底某处忽的一阵锐痛,牵涉着全部胸腔,都疼了起来。
破月从未听他说过畴前,心中感受有点怪。
“我内心如何想,便如何捏出来了。”
她晃了晃,身子缓缓向后倒去。步千洐仿佛感遭到脑筋里有甚么东西,也跟着她的倒下而断裂,仓猝抬手,将她抱住。却见她右腰一支长箭对穿,手脚各处更是无数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早将她月白襦裙尽染。她掉头杀入重围,早已伤痕累累筋疲力尽。腰上这一箭,恰是方才救步千洐时被暗箭所伤。
“你!”慕容充面色一沉,他当然不喜好听到如此直接的结论。
燕惜漠的身影走远了,草庐内四人全静下来,倾尽尽力冲穴。
“救兵为何不至?”这晚安息时,破月问他。
这话本是赵魄说他的,现在被他如数偿还,赵魄不怒反笑:“那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