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沈葳又是入夜了才从官署返来,囫囵吞枣的吃了一顿饭,表情沉重,眉头不展,在净房里待了半个时候,对赵氏道:“去吧惟佑惟俊唤起来,我有话说。”赵氏惊奇,现在已是戌时了,孩子们已经入眠了,两个孩子都是每天早上都要和丈夫习武,甚么事情,这几个时候都等不得,不过也不急着过问,正待唤值夜的出去,沈葳又加道,把伽儿也领来。沈家入贵州以来,思伽心机细致,行事周到,很得沈葳看重,至于思仟,算了,庶女本来就不比嫡女,思仟又让沈葳一再绝望,有些事情就不必晓得了。
这算是个临时小家庭告急集会了吧,樊篱了外人,一家五口围在乌木边象纹书桌四周,赵氏有身四个多月了,沈葳把正位让给了赵氏,还在椅子上铺了薄褥,腰上加了靠枕,让赵氏坐的舒畅些,本身则坐在一边,道:“明天中午,我要出发去安顺府,普定府。朝廷此次只拨下两万五千石粮食赈灾,只够两府过出夏季,为制止处所军民暴动,官府渔利,要让省府的官员协理此事。此次我把四弟留下来看家,惟佑与我同去,也好历练历练。”
惟佑身为宗子,一贯比弟妹慎重,已经震惊中回过神来道:“爹爹一起探查下来,可有让人发觉。哦,怪道任家来求二mm,是想渐渐让我们上他家的贼船,半年来,我们家两次推了任家的攀亲之意,会不会已经让任家起疑了?不管哪条路,爹爹要早做定夺,如果任家先礼后兵,我们……该如何是好。”
贵州气象灾害频发,没有冤狱也能六月飞霜,贵州安顺府,普定府六月里就下了一场严峻的冰雹子,一粒粒的冰块,和鹌鹑蛋一样大,啪啪砸下来,田里方才抽出的稻穗打折一半,再加上那天的冰冻,春季收割,收成不到往年的二成,税收是不要想了,两府八月份就上请朝廷早日调拨粮草,以安两地民气。毕竟,两府军民因为吃不饱,肇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沈葳附和志:“我一起暗查过来,两家的确是没有过嫌隙的模样,这便是第二可疑了。第三可疑,前任经历,传闻是不平贵州水土,暴毙而亡的。但是前任经历,到任一年,我看过他清算出来的文书,一年来能够说是兢兢业业,没有因病休假,如何一年后会因为水土而亡了呢。而我之前说的档案内容产生在三年多前,倒是在前年底被记录的,而前任经历记录这份档案不久就暴毙在任上了。”
沈葳慎重的道:“我派出去的人,都是之前侯府培养出来的白叟,忠心是不成题目的,行事也是到处谨慎,但是雁过留声……这件事情也瞒不了多久了,你二姐的婚事,当初说了齐大非偶,不敢攀附,任批示使要拉拢我,也不止一招,我怕的是,此次让我去安顺府,普定府赈灾,要给我下绊子,任家老是要抓住我的把柄,才气堵住我的嘴,没有也要做出一个,以是,此次你随我外出,你是我的嫡宗子,也成为他们的目标,必然要事事谨慎,不能中了他们的骗局。另有家里,夫人,要做到内紧外松。我晓得的这些事情,四弟也有参与,我此次特地把四弟留下来,内里的事情多听他的。”
祖母尹氏的话,思伽实在记得的,当时候侯府风雨飘摇,圈禁的日子,每一天都是覆盖在灭亡的暗影里,指不定下一刻,官府就要闯进门来拿枷锁押人了。快十年了吧,那种感受又再度光临了。
沈葳把妻儿惨白的神采看在眼里,沉重的道:“将来沈家的畅旺还在你们身上。明天的事情,我是做着最坏的筹算。正像祖母说的,沈家人铁骨铮铮,活,要活明白,死,要死清楚,毫不做个胡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