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铜盆盛了冰冷的井水净脸，沈泠舟感受本身终究完整复苏过来。
“若我说的全对，五蜜斯明天的药是不是便不消再吃？”沈泠舟目光炯炯，盯着朱蕉，“不瞒姐姐，这药多吃一回，蜜斯的病恐怕便又要缠绵好久，还是早些换了方剂吧。”
说是让她一起服侍，实在活儿多数是朱蕉在做，沈泠舟端着茶杯站在床边，偶尔接几个朱蕉丢过来的白眼。五蜜斯净完口，朱蕉从桌上一只黑漆罐子里舀出点敲碎的冰糖化进药汤里。冰糖属凉性，和这方剂里很多味药实在是相冲的，沈泠舟自夸是半个大夫，对配药煎药服药的步调很有些固执，这时候也只能把话吞进肚子里，再被当众打脸，朱蕉估计会把本身恨死。
茜草不待沈泠舟说完，已经迫不及待道：“对对对，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有这么几味药材，那郎中字写的龙飞凤舞，我怕松鹤堂的人看不清抓错药，让他几次同我念叨了很多遍，最后那郎中烦透了，直骂我多事呢!”
朱蕉正蹲在正屋檐下的小风炉边谨慎翼翼的把药渣滤出来，瞥见沈泠舟走近，冷哼一声道：“初来乍到就兼并了别人屋子睡的苦涩，早上还要仆人去喊你才肯起家，好样的，公然我明天没有看错你。”
五蜜斯喝下那碗没有丁点好处的药汤，眉头皱成川字，挥手挡开朱蕉递上来的净水：“喝了一大碗汤药，哪还能咽的下这个。小厨房这月送来甚么蜜果？”
朱蕉盯着沈泠舟，似仍然有十二分的不信赖，却也终究开口道：“不是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工夫就出来乱来门外汉吧。我去奉侍蜜斯，茜草把郎中开的方剂取来，你如有本领，就对着药渣也能说出方剂上有几味药，如果没那本领，今后便少在东跨院内里装神弄鬼。”
“她一个小丫头，就算打小泡在药材堆里，能学到多少？茜草你也是热情的过了，没得让人家尴尬。”朱蕉冷冷的丢下一句，端起药罐子便要回屋。
五蜜斯无法的看她一眼，转头对沈泠舟道：“去，就是那边柜子上用纱覆盖着的那块，连绣匣一块拿过来给我。”
“这点小事道甚么罪。”身后的窗棱透出去凌晨的天光，灰蓝暗淡，仿佛一室蒙尘，人和物都只能瞥见个剪影。茜草道：“咱么东跨院别的没有，空屋子却多得是呢，分给你的屋子就在我隔壁，被褥都是现成的，并没甚么别离。你还是快些洗漱，朱蕉正给蜜斯煎药，一会小厨房的人把饭送过来，蜜斯就要起家了。”
五蜜斯惨白的脸颊俄然逸出一丝红晕，点头道：“倒是如此，如果那粥还没冷，便拿来我吃些吧。”
“你！”朱蕉被沈泠舟俄然倔强的态度呛得一窒，沈泠舟接着道：“姐姐别怪我说话不入耳，只是这方剂一看就是那郎中不晓得从哪随便抄来，专门给血虚男人生发用的。何首乌，菟丝子，阿胶，熟地黄，白芍，丹参，川穹，人参，天麻，这些药材分开来样样都是好的，叫他胡乱搭配一气，不但喧宾夺主，还轻易损了脾胃，反而停滞气血生化。”
“我一闻见那生姜的刺鼻味道，估计这药汤都白喝了。”五蜜斯点头，“罢了，左不过苦这一会，你去把我绣到一半的帕子拿来。”
沈泠舟早盯着那倒出来的药渣仔细心看过了，内心对五蜜斯生的病早已有底。机不成失，她假装偶然的模样，喃喃道：“第一次见蜜斯的时候就感觉她嘴唇白的过分，肤色像浮着一层蜡并不莹润，看这药渣，公然是医治血虚的方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