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鸿凝眉思考,他语焉不详道:“老臣此次进谏,实非臣一人之意,还受别人所托。”
“回长公主的话,老臣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吴王军队的营帐里。”
除却黄衣沉冕,颜漪岚淡去了几分帝姬之威,多了几分清骨绝媚,现在她正单手撑额坐在御案前,神情因阁内暗淡的光晕而变得恍惚难辨,唯有那身屏不去的威仪,时候提示着世人她的显赫和高贵,以及她独处高处的那份孤单和孤冷。
上一世,她是姜疏影,因不懂情爱之事,负了颜漪岚很多。这一世,她是姜凝醉,因宿世执念未消,这一世必定要为了颜漪岚用尽一腔密意,至死不渝。实在她到底是谁,这个答案已经不那么首要了,归正来日方长,她早就决定了要一世同颜漪岚胶葛。
姜鸿一言不发地谛视着桌上孤零零摆着的拿碗汤药,内心不免迷惑窦生,间隔长公主在宫外遭受刺客一事已过一月不足,长公主的伤势虽重,但并未伤及关键,按凡人来算,疗养了这么久理应病愈,更何况身在宫中,太医用药皆是上乘,但是瞧着她方才的景象涓滴不见转机。
平生一世,一诺一人,我再不会负你。
大殿中一时寂静,或许是因了近情情怯,不见面的时候日日思念,心中念得想得唯有面前人,但是当真见了面,她们却又相顾无言,仿佛任何的言语都与心中所想的感受相悖。
不知是姜凝醉的吻让人意乱神迷,还是她说出口的话过分醉人,颜漪岚受了不着名的勾引,她俄然伸手拽过姜凝醉,将她拉跌入本身的怀里,随后一手掌住她的脑后,一手抱住她纤细柔韧的腰肢,悄悄噬咬着她的唇瓣,甚么哑忍甚么内敛,这些在姜凝醉的面前十足都只是大话,除了面前的这个女子,她再偶然顾及其他。
到底是瞒不过颜漪岚的眼睛,姜凝醉自知没法乱来畴昔,干脆不再讳饰,迷惑道:“我觉得我假装得充足好了。”
“你应当晓得,我不但愿你再返来。”颜漪岚俄然开口,声音极轻,好似晚风浅浅吹过纱幔。
一阵短促的气味袭上胸口,颜漪岚忍不住低声咳嗽了几声,道:“这里只要你我二人,大将军不必见外。”说着,颜漪岚神情微敛,“现在泯南王已除,吴王正处于四周楚歌之境,依大将军所见,本宫该当如何措置吴王最为安妥?”
你我如此类似,即便九死平生,你要做的事我又何时禁止过你,非论是君临天下还是相携平生,不过是福难与共,宫闱深处如许的孤单,留你一人,我怎能放心。颜漪岚,你要笑我执迷不悟也好,自不量力也罢,这一世,不管将来你会挑选哪一条路,我陪你走。
碧鸢闻言,忙停下了手里的事情,随在一众宫人身后拜别,待走至殿门时她侧过身去拉门环,昂首时正见书案前的颜漪岚抬起了头,殿内灯影扑朔,辨不清她的神情,只感觉她的一双眼睛亮得烫人,而她的身侧仍然站着一名宫人,两人隔着半个案几的间隔,瞧着颜漪岚并未出声摈除,以是碧鸢固然心头迷惑,但也只是低头沉默地关上了殿门。
“都退下吧。”颜漪岚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正在殿内等待调派的宫人们纷繁施礼辞职,颜漪岚偏头看了眼殿内忙着筹措的碧鸢,道:“你也退下。”
姜鸿拜别以后,全部宫殿只剩下宫人行走间决计抬高的脚步声,未几时,宫人谨慎翼翼地将吴王乞降的礼单呈上来,随即躬身退至案边等待调派。卷轴悄悄地躺在案几上,颜漪岚只单单看了一眼,却并不翻开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