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道:“四史都可看看,先从《史记》看起,再看《汉书》。”他见雨一副凝神谛听的模样,又说:“《史记》参古酌今,发凡起例,创为全史,历代作史者,不能出其范围,信史家之极则也。太史公之著,辞约而事举,叙三千年龄唯五十万言,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而班固《汉书》之序事,不激诡,不抑抗,赡而不秽,详而有体,皆为奇作也。”
护国公见小辈们这桌笑得热烈,不觉也含了丝笑,问道:“你们在笑甚么?”
第二日便是除夕,一大早乔氏便筹措着忙去了,雨无所事事,练功以后,便在房里看书。因想着早晨要守岁,雨午后特地多睡了一会儿,醒了以后,时候已经不早了,丫环们忙不迭地服侍着她换衣,打扮。穿的是新制的冬装,大红色的,意味着新年的喜庆。脸上少不得要擦些脂粉,雨不太风俗,只叮咛她们少抹一些,闻人诣翻开门帘出去,见雨还未打扮好,便在一旁坐着等她,一边喝茶,一边与她闲谈。
归去的路上,乔氏一个劲儿地夸奖女儿:“长大了,开窍了,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娘这下能够放心了……”
护国公道:“以史为镜,能够知兴替,以报酬镜,能够明得失,语儿将来的路还远,既好学,多读一些也无妨。”
雨一副不堪欣喜的模样,国公夫人掩嘴笑道:“都送去?别读个女秀才出来!”
雨严峻起来,想了想道:“我此次抱病以后,总感觉头晕,有些事情也记不大清楚了。”
乔氏敛了方才的笑容,换上一副驯良而疏离的浅笑让他们起来,这便是何姨娘的那一对双胞胎了,雨略福了福身:“二哥、三哥好。”
雨浅笑着没有说话,另一个兄弟说:“mm但是除了娘以外最能认出我们的人,连爹偶然候都会喊错,可mm毫不会。”
他见雨一向盯着他们看,笑了笑说:“你不会又分不出来我们俩了吧?”
除夕前一天,乔氏带着雨去拜见护国公和国公夫人,护国公年纪还不到六十,许是早些年行军兵戈的原因,看起来更老相一些,他面色深沉,眼神凌厉,不怒自威。国公夫人倒面庞驯良,拉着雨在她身边坐下,细细问了一气,又拿糕点给她吃。
闻人诣也说:“是啊,mm此次病来得非常凶恶,娘给我的信上说mm几近是九死平生,我都吓了一跳,本来还想在教员那边再待上几天,也早早提早返来了,还好有惊无险。”
雨浅笑地听着,忽地前面岔道转出两个长得几近一模一样的少年,他们长得极像何姨娘,固然年纪还小,但已能看出漂亮的容颜,他俩瞥见乔氏,忙施礼道:“给母亲存候。”身后跟着的下人也跪了下来。
雨肃容道:“《史记》文直而事核,《汉书》文赡而事详,我记下了,爷爷博学,想必早已参透,我必然当真读来,向爷爷请教。”
雨点头应是,内心冷静想着,闻人诤和闻人诰只比闻人语大一岁,大抵是这府里年纪最相仿的孩子了,只不过隔着嫡庶这层干系,怕是没有那么多的兄妹情深。
雨倒是真的欢畅,既遂了她的情意,又能够替闻人语奉迎这个爷爷,何乐不为?可最欢畅的还是乔氏,见女儿转了性,又得了爷爷的犒赏,她冲动得不知如何才好,双眼直放光。乔氏娘家门楣并不算高,当年闻人氏还未受重用之时,她与闻人哲倒也算门当户对,厥后太后大力搀扶外戚,把乔氏的父亲也进了侯爵,世人谈起,多对她恋慕不已,但她非常明白,此生本身娘家的兴衰也须得仰仗夫家了,因而便更盼望着后代出息,将来能够让本身稳坐国公夫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