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永嘉大怒,一掌击在结案几之上,打断了高峤的解释。
现在因了天子这一番话,心中那悠长以来的隐忧,变得愈发明晰了。
许泌亦慎重下跪:“陛下,李穆乃臣之部属,臣与其荣辱皆共!陛下若觉得李穆此举乃是热诚冲犯,便请陛下发落于他,臣甘心一同受责!”
萧永嘉肝火冲冲,一把推开高峤。
高峤分开虎帐,又马上入城赶往家中。
许泌望着高峤拜别的背影,眯了眯眼,唇边的那抹笑容,愈发显对劲味深长。
“司徒,我另有事,先行辞职!”
士庶分开森严,职位尊卑,一目了然。
那些士族,出入无不坐着牛车,觉得风采,骑马则被视为劣等武夫的行动。忽见相公骑马从城门入内,哪个不认得他?不由骇怪,纷繁停下旁观。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了他。
他沉吟半晌,下跪,叩首道:“臣感激不尽。只是此事,乃无中生有。便在本日,李穆已当着臣的面,收回求娶之言。臣也偶然将女儿嫁与李穆。请陛下明察。”
高峤一起快马加鞭,赶向临时还驻于城北以外的虎帐,待垂垂行近见,反倒渐渐地放缓了马蹄。
便在此时,外头宫人拉长调子传话。
……
李穆在这些浅显士卒的眼中,极有声望。
他朝向兴平帝:“请陛下为臣择一良日。”
陆光一愣,忽仿佛有所顿悟,面上阴云消逝,点头道:“也好!免得故意之人,说我陆家仗势压人!”
“你能做成甚么事?”
多年之前,幼年气盛的天子,任用了两个出身庶族的大臣为亲信,力求以庶族的力量,对抗士族,激发许泌和陆光的不满,寻了高峤,商讨撤除那二人。
“景深,愚兄方才偶来虎帐,不料刚好听到了个天大的好动静。道李穆求亲,景深以当日承诺之言,慷慨应允,承诺将爱女下嫁于他?公然是一诺令媛,愚兄感佩万分。军中那些将士听闻,更是群情激涌。李穆此求,目下虽是冒昧,但我料他不凡俗之辈,今后必是大有作为。景深得此佳婿,可喜可贺!”
昨夜他将此事瞒着萧永嘉,便是因了萧永嘉的脾气。怕她晓得,反应过激,万一要将事情弄大。
高峤正拦着萧永嘉,门外又跑来一个下人,隔着门嚷道:“相公,长公主!宫中传来了话,说陛下命相公入宫,有事要见。”
高峤冷静跟上,行至阁房,那扇门还没来得及关,萧永嘉便怒喝:“高峤!你是昏了头不成?竟做出如许的事!把我女儿,嫁给一个武夫?”
他没有想到的是,才一夜工夫,这事竟就生长到了如此境地。
伉俪对望一眼,停了下来。
许泌起先亦是惊奇,没想到高峤最后竟另有如此一招,打着哈哈:“景深,你有所属意,怕是到时,不免不公。”
高峤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即插翅赶回家中,那里还顾的了这些?一口气驱马赶到高家大门之前,那门房正站在台阶上,左顾右盼,面带焦色,俄然看到高峤从远处骑马而来,松了一口气,仓猝奔了上前。
他的心中,一贯以来,便有隐忧。
萧永嘉坐在那边,面庞阴沉,看到本身,立即站了起来。
他说完,转向杨宣。
而李穆却破了坚冰。他做到了他们这些人畴前连做梦都未曾设想过的事情。
陆光一时气结,指着许泌,咬牙切齿之际,方才一向沉默着的高峤,俄然开口。
“归去!命李穆本身出面,予以否定。”高峤道。
许泌语气,颇多遗憾。
高峤冷冷隧道,一边说着,掉转了马头,正要催马拜别,忽听身后,随风传来一道熟谙的笑声。
“你放心,这回定不会再出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