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向高峤见礼,态度非常恭谨。
高胤在江北大战之时,居都督之位,和李穆天然了解,毫无架子,面上带笑,快步来到李穆面前,笑道:“敬臣,你可来了,我已等待多时!”
萧永嘉冷冷开口。视野还是落在书卷之上。
高胤望着火线那大步而去的青色背影,眉头紧皱,不由看向堂中那扇屏风。
萧永嘉转头,透过那薄薄一层夏季薄帐,见丈夫的身影朝着门口的方向渐渐地走去,几乎咬碎银牙,抓起他方才睡的那只方枕,翻开帘子,朝他后背丢了畴昔,恨声道:“你便宿在你的书房好了,再不必返来!”
早有下人预备好了澡水。高峤沐浴过后,套了件家中经常穿的红色中衣, 心机重重地,往卧房而去。
家人见面, 自是无穷欢乐。因有些晚了,叙了几句话, 高峤便催洛神回房去歇下。
管事道:“仆高七,奉仆性命,在此等待多时。请随仆来。”
李穆始终一语不发,待高胤说完,从席上缓缓站起了身。
行至她的身侧,那灯影动了一动。
堂中便只剩下高峤和李穆二人,相对而立。
高胤笑道:“敬臣,你若觉还过得去,便请收下这庄子。方才这些美人,亦全数归你名下,今后奉养摆布。你意下如何?”
佳耦二人熄灯上了床,各自一条被。
高峤应了一句,持续朝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转头望了眼,游移了下,终究还是开口说:“不早了,细心费眼,去歇了吧。”
萧永嘉嘲笑:“罢了,还装甚么,你当我不晓得?我知你是一刻也不肯看我在你跟前!若不是为了女儿的婚事,你当我想返来?”
高峤排闼而入, 见萧永嘉背对着门, 斜斜地靠坐于屋侧榻上的一只填塞金饰的织锦隐囊前,一手曲纣撑额, 一手执了一卷, 身穿戴束腰的浅雪青色襦裙,一头乌发于脑后如云般垂落, 裙裾覆膝, 裙底暴露半只脚指涂了鲜红蔻丹的乌黑脚掌。从后看去, 身材婀娜, 仿佛二八少女。
高峤停下了脚步。
萧永嘉背朝里,一动不动,仿似很快便睡了畴昔。
垂垂行到后庄仆人所居的一处高轩之前,高七笑道:“除了你方才所见之地,此庄另还附良田千亩,水陆地二百余顷,稻米桑鱼,四时果蔬,应有尽有。”
高峤浅笑点头,望着阿菊伴着女儿身影垂垂拜别, 神采便凝重了, 叮咛各处下人都各自散去。
高胤从席上起家,负手于后,渐渐地来回踱步。脚下高屐在光滑空中之上,收回一下一下的清脆踏击之声。
李穆浅笑,向他见礼,被高胤禁止,引入堂中。内里已经摆好了两张酒菜,摆布相对。高胤本身居长官,请李穆入客席,两人才坐定,便有奴婢流水般奉上佳馔美酒。结束,高胤命高七带人全数退下,不必服侍在侧。
高峤看了眼高胤。
高峤既未躺归去,也没站起来,只坐在床边,身影一动不动。
他愣住脚步,转向了李穆。
“我既回了,必是要睡床的。你若见了我沉闷,本身爱去哪,去就是了!”
李穆并未说话,只抬眼,看向轩门的方向。那边出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人,褪去战袍,白衣飘飘,面庞漂亮,双目炯炯,恰是高氏另一杰出后辈高胤。
他说完,两道目光,紧紧地盯着李穆。
洛神临去前,转头对父亲道。
“敬臣,我敬你父祖英烈,听闻你十三岁参军至今,不但屡立军功,且曾数次于万险中不弃同袍,难能宝贵。你乃铁骨铮铮之人,为何此次,却要如此难堪我高家?”
李穆点头。
“江北败仗,女儿丧事,件件都是功德,你却一脸不快,你到底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