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峤一变态态,也未命他起家,只是盯着他,冷冷隧道:“你借我当日一时讲错,现在执意要我将我女儿下嫁。我料你绝非一时意动。你处心积虑,所图到底为何?”
“我穿惯了,衣裳也好,又未曾补缀。”
半晌,他渐渐地站起了身,低声道:“你睡吧。我有些闷,且去书房静一静。”
垂垂行到后庄仆人所居的一处高轩之前,高七笑道:“除了你方才所见之地,此庄另还附良田千亩,水陆地二百余顷,稻米桑鱼,四时果蔬,应有尽有。”
高峤排闼而入, 见萧永嘉背对着门, 斜斜地靠坐于屋侧榻上的一只填塞金饰的织锦隐囊前,一手曲纣撑额, 一手执了一卷, 身穿戴束腰的浅雪青色襦裙,一头乌发于脑后如云般垂落, 裙裾覆膝, 裙底暴露半只脚指涂了鲜红蔻丹的乌黑脚掌。从后看去, 身材婀娜, 仿佛二八少女。
“你可曾想过,倘若伯父迫于当日承诺,真将我阿妹嫁于你,不但敬臣你要被世人冠以附势之名,且你欲置我高家于何地?欲置我阿妹于何地?被人挖苦也就罢了,怕她平生,都将烦闷不乐!”
“本日我邀你来此,便是不欲将此事扩大。除此处庄园美人以外,你如有任何别的所求,除我阿妹,凡是我高家能出,必无所不该。你意下如何?”
堂中便只剩下高峤和李穆二人,相对而立。
高胤笑道:“敬臣,你若觉还过得去,便请收下这庄子。方才这些美人,亦全数归你名下,今后奉养摆布。你意下如何?”
高胤从席上起家,负手于后,渐渐地来回踱步。脚下高屐在光滑空中之上,收回一下一下的清脆踏击之声。
屏风后,缓缓转出来一其中年男人,神采端凝,朝着李穆背影开口道:“李穆,我有话问你!”
他说完,两道目光,紧紧地盯着李穆。
他愣住脚步,转向了李穆。
李穆并未说话,只抬眼,看向轩门的方向。那边出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人,褪去战袍,白衣飘飘,面庞漂亮,双目炯炯,恰是高氏另一杰出后辈高胤。
“阿耶,才几个月, 你便黑瘦了很多。你本日应也是累了,也早些去歇。阿娘还没睡, 在屋里呢。”
“敬臣,我敬你父祖英烈,听闻你十三岁参军至今,不但屡立军功,且曾数次于万险中不弃同袍,难能宝贵。你乃铁骨铮铮之人,为何此次,却要如此难堪我高家?”
洛神临去前,转头对父亲道。
高峤看了眼高胤。
他笑了一笑,朝高胤拱了拱手。
一曲罢了,高胤命人全数退下,笑吟吟地转向李穆:“方才美人歌舞,又是如何?”
高峤应了一句,持续朝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转头望了眼,游移了下,终究还是开口说:“不早了,细心费眼,去歇了吧。”
“昨日陆夫人打发了人来,说过两日,便亲身过来议后代婚事。”
李穆浅笑,向他见礼,被高胤禁止,引入堂中。内里已经摆好了两张酒菜,摆布相对。高胤本身居长官,请李穆入客席,两人才坐定,便有奴婢流水般奉上佳馔美酒。结束,高胤命高七带人全数退下,不必服侍在侧。
她躺了归去,还是是背对着高峤,冷冷地说。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高峤!打你出去,我和你说话,你就不睬不睬!现在大半夜的,你翻来覆去,一副受了委曲的模样,这会儿还要出去,你是为何意?”
高峤停下了脚步。
“李穆,我料你该当也知,本日我为何私邀你来此。你对我高氏,确有极大恩典,伯父当初亦确是亲口对你有所承诺。只是士庶不通婚,你应把稳知肚明,为何却恰好向我伯父提出如此刻薄之求?何况,我阿妹早已心有所属,与陆家大郎青梅竹马,若非战乱几次,现在想必她早就已是陆家妇了。现在高陆两家议婚期近,你却于现在提出如此要求,难道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