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之前,时任兖州刺史、镇军大将军的李穆去往淮北,预备别人生中第四次,也是打算最大范围的一次北伐行动。世代刺于荆州的门阀许氏,趁机策动了兵变。
他十三岁便当兵,从一个最后级的伍长,逐步晋升,最后成为了应天军的核心人物。
半晌之前面上所带的霾色,一扫而去。
高洛神终究回过了神,说道。
杨宣躬身,辞职拜别。
这些年来,向她求婚的人络绎不断,高家之人,却从不逼迫于她。
“大虞现在虽偏安江左,但萧氏鼎祚,却已持续两百年之久。两百年来,多少人觊觎皇位,诡计取而代之。任他是宗室贵胄,或门阀士族,你可曾见到,有谁成事过?皇室血脉,上承于天,高贵又岂容平凡人淆乱!”
她起家,渐渐行到宫室的一扇南窗之前,朝外默立了半晌,转过身。
二十多年前,李氏坞堡被攻破,李穆之父死于兵乱。李穆的母亲,带着当时十岁的李穆,随了流亡的流民过江,来到江左,在京口安家,开端了艰巨度日。
许泌唔了一声:“怎的,他现在有求了?所求为何?”模糊地,语气已是起了一丝不快。
杨宣出营帐,了望了一眼远处那顶内里现在堆积了当朝诸多大人物的营帐,双眉舒展,一边想着等下如何开口,一边走去。行到近前,远远听到营房内里传出一阵大笑之声。
“司徒……”
“他能扶登儿上位,便也能废了登儿自主为帝。废立不过全在他一念之间。阿姐想着,他既倾慕于你,你若嫁他,有了联婚之亲,加上借你之力从中转圜,今后李穆即便效仿许逆做出移鼎之事,我孤儿寡母,不定还能求个安然,安然终老此生,不然,他岂会容我母子?只怕到时,死无葬身之地!”
自皇室弃中原而南渡后,江北淮南一带的南北交界之处, 便成为了两边拉锯排挤的疆场, 盗匪横行, 兵荒马乱,凡是另有来路的边民, 早已经逃离。
高雍容浅笑。
“阿姐,你不要说了。此事不当!我是不会承诺的!”
杨宣来到帐门之前,向保卫道了几句。
杨宣游移了下,抬高声道:“司徒当还记得数月之前,高相公于丹阳郡城以外犒军之时,曾许过李穆,称今后不管他有何求,皆可应他?”
许氏、陆氏、朱氏,这些曾接踵执南朝盟主,被时人瞻仰的昔日门阀,元气大伤,日渐式微。
那保卫便出来了。半晌后,帐门翻开,许泌出来,面脸泛红,带着些酒气。
杨宣仓猝道:“司徒切勿曲解!李穆绝非见利忘义之人,司徒对他种植多年,他岂敢不戴德于心?实是贰心性坦直,不懂情面油滑。那高公之女,又素有隽誉,少年人一时神驰,把持不住,也是有的。何况,方才他亦亲口说了,凡事皆以司徒为先。司徒若觉得此事不当,他毫不敢违逆。司徒放心,末将知如何回话于他。这就归去,不敢再扰司徒雅兴。”
高雍容凝睇着高洛神,忽走到高洛神的面前,竟跪在了她的面前。
高雍容嘲笑一声。
高洛神喃喃说道。
高洛神八岁那年,外出玩耍之际,不慎触了一窝马蜂,马蜂追蜇她的时候,高雍容不顾统统将她扑在身下,脱了本身衣物遮她头脸。待主子遣散马蜂,二人被救出时,高洛神安然无恙,而高雍容却被蛰得不轻。归去以后,她面额肿胀,昏倒数日,若非厥后求得良药,几乎就此丧命。
“他有何事?”
“阿姐,你胜似我的亲姐。我至今记得,八岁那年,你为救我,几乎丧命。”
她早不再是多年前阿谁被父母疼在掌心、不谙世事的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