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四叔要读书,向来最怕人打搅,三房――四妹成日里绣花,我瞥见了就头晕,五妹呢又是个闷葫芦,问十句都可贵回上一句不说,回了还声音极小,风声大点就听不清楚的,昔日里她们两个当然无趣,我们也能四下里逛逛打发辰光。”游灿感慨道,“现在这日子如何过哟?”
吃了一小半糖糕,游灿却还没返来,卓昭节表情好了点,就放下牙箸,测度道:“别是那信里写了甚么,表姐看得忘了辰光了罢?如何还没返来?”
卓昭节这才回了里屋。
明吟笑着道:“那我们可要等好久了。”
“拼集着一夜罢。”曹姑道,“明儿起来清算一间屋子出来也不费甚么事,七娘的书房里都是精美的东西,没得叫她们粗手笨脚的碰坏了。”
“咦,我甚么都没问呢,表姐这话是甚么意义?”卓昭节这时候已经安静下来,但看她这个模样,那玩弄之心又起,故作不解道,“莫非表姐不要我问就要全数奉告我了吗?”
江南烟雨季,怒杏烧林时。
游灿道:“我还要问你们呢,这榻上怎的就多出信来了?不是我那封。”
“今儿有七娘爱吃的糖糕。”杨梅笑着道,“这糖糕易冷,冷了就不好吃了,婢子固然一起拿着食盒过来的,现在怕也存不得太久,七娘莫要在风口吃,不如进屋去罢?”
卓昭节正全神灌输的盯着面前的糖糕,才夹了一块,闻言就道:“去放吧。”
两人在榻上打闹半晌,把枕头被褥都弄乱了,使女们从速上前劝说,曹姑闻声出去嗔道:“都要安设了,还这么闹,细心一会睡不着!”
“她总要过来的,看我如何笑她!”卓昭节挥动了下拳头,有些恨恨的道。
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翻开看看!”
明吟心生猎奇,她跟着卓昭节也是认过些字的,现在见游灿并没有特别避人的意义,就歪过甚来也看了起来,却见那杏色花笺之上,既无称呼,也无落款,只是以极超脱的簪花小楷,写了一首五律――
头上漆双螺,足下蹑轻屐。
翌日曹姑叨教过卓昭节后,就将一间偏屋打扫出来,从二房取来几人的被褥住下――江扶风在游家倒是安放心心的住了下来,连续住了好几天,游灿到底按捺不住了,坐在缤蔚院中那株百年古杏底下的秋千上,伴着漫天被风吹落的花瓣摇摇摆晃,倒是愁眉苦脸道:“你说他甚么时候才走?我真想畴昔拿扫帚撵了他出去!”
见状卓昭节只好拉过被子来替她盖了,又出去看明合她们安排跟着游灿过来奉侍她的人,游灿的乳母曹姑见她出来,忙道:“七娘自去憩息罢,明合这儿安排着呢,细心别吹多了夜风。”
杨梅本是游灿的贴身使女,这几日因为游灿和卓昭节同榻而眠,也自出入阁房的,是以卓昭节就任她单独出来放工具。
明合也道:“婢子和明吉要给女郎守夜,我们的寝榻天然就空了下来,请曹姑睡一张,另一张荔枝与桂圆挤一挤,杨梅和枇杷今儿也要上夜的,和婢子们挤下,如许就够了,这会去书房,也是要清算下的。”
这诗固然没头没脑,连个题目也无,但明吟见了,心下就是一动,不由脱口道:“缥衣艾绿裙,双螺踏木屐――这说的不是那日我们女郎在端颐苑外遇见江家一行人时的打扮吗?”
便领着她并明吟、明叶进了屋子,杨梅把食盒放到中间的几上,开了盖,将里头的糖糕取出来,放到卓昭节跟前,又道:“另有一份糕点,倒是能够冷着吃的,婢子给七娘放到里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