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忙细细回想本身与柳四说的几句,确认并无甚么含混委宛之语,才放下心来。她偶然于此,大臣们尚且如此热情,倘如有半点松口,只怕缠得更紧。
身后宫人远远坠着,濮阳与卫秀一起时,总不喜有人在边上,卫秀也是如此。
她一动,必是宴上核心。身后内侍跟了一大串,大臣们的目光也或成心或偶然地朝这边探。
卫秀终是忍不住笑意,略略转过甚去,偷偷一笑。不远处柳四一向看着这边,那眼平清楚是欲往而不能的倾慕。卫秀瞥过,便回过甚来,而濮阳则是底子没重视,她劝着卫秀阔别周琛还来不及:“那位着紫袍的,爱好作画,观点颇不俗,我陪你去请教一二。”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可好?”
卫秀道:“他那眼神,怪怪的。”
这一想,濮阳不免又思忖宴上之景,卫秀见了未曾。当是未曾留意的,濮阳心想,回宫一起,阿秀并无异色。可想想那日秦坤当她面禀了丞相为迎侍君入宫之事而来,阿秀也无半点不悦,濮阳不免又摆荡起来。
周琛那人,自以风骚不羁,一日到头,只知附庸风雅,花孔雀似的四周招惹漂亮郎君,名声坏得人尽皆知。他不肯结婚,家世相称的人家也不肯将女儿嫁与他。安邑郡主愁得不知如何是好,还入宫来求过她赐婚。
濮阳承诺,脱去了外套,在床上躺下。卫秀不觉怠倦,就要出去,留濮阳在此好好睡一觉,一只手却拉住了她的衣角。
濮阳当即想到方才宴上周琛腻在阿秀身前不肯拜别。阿秀如此貌美,难怪周琛明知她是皇夫,也要粘着。
濮阳又窥了卫秀一眼,卫秀正望向他处。东风温暖,柳絮纷飞,满目怡人之景,她仿佛看得入了神。
时候还早,小憩自是不必想了。
濮阳已走到他们身边了。
周琛忙回道:“母亲安好,特令臣问陛下大安。”
卫秀恍然大悟:“本来如此。”
濮阳让她这一笑,弄得七上八下的,总感觉本身的谨慎眼被阿秀看破了。但她又不想被阿秀看破。她们了解之初,她是公主,礼贤下士,邀她出山,她们结婚以后,她正忙于争位,常与她议论政事,现在她们结婚七载,相互间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但恰好,她就更加在乎卫秀的观点。
濮阳望着她:“我一人睡不着,你陪我。”
濮阳更加心伤起来。
濮阳表情降落得很,眉眼都耷拉下来了,看了卫秀一眼,低声道:“本日行宴,些许累着了。”
濮阳当即就严峻起来:“何出此言?”
周琛忙施礼,卫秀也略微低首。濮阳口道:“免礼。”作势扶起卫秀,便将手搭在她轮椅背上,笑与周琛道:“有日子不见你了,你母亲可好?”
周琛感觉这话中好似有深意,但细细考虑,也觉不出旁的意味来,忙先谢了陛下夸奖,又见本技艺中有酒,端了酒盏,却不敬陛下,未免骄易,赶紧举盏,向濮阳敬酒:“臣恭请陛下江山万年,永葆芳华。”
濮阳活力极了,气完周琛没眼色,又妒忌卫秀不推让。偶有佳节,她劝阿秀酒,欲与她同饮,阿秀都不该允的。
卫秀便将她往床边引:“时候还早,无妨小憩半晌。”
卫秀从不喝酒,濮阳独一见过她喝酒的那回,便是她们结婚之时,饮下的合卺酒。
二人缓缓行走,任由清风拂面,蜂蝶漫舞。
濮阳被她如许抱着,反是睡不着了,她伸脱手重抚卫秀的脸颊,摸到她的眉眼,双唇。指腹悄悄地在她脸上反叛,痒痒的,卫秀展开眼来,笑着望向濮阳。
濮阳略略点头,目光瞥见卫秀手中酒盏,醋意又一阵阵翻出来,在她心中咕噜噜地冒着酸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