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缓缓扭头,对上濮阳的双眸,濮阳的脸上,迟缓地涌上欣喜的神采,似另有些不敢置信,她盯着卫秀,唇角渐渐上翘,眼中却更快地涌出泪花。
濮阳想晓得,但是卫秀不提,像是忘了普通,她便也无从开口。
“阿秀……”濮阳愣愣地唤她。
二人在殿顶用膳,自有宫人去今后殿备下梳洗的热水,与干净衣物。卫秀偏喜青、玄二色,偶然也着白衫,濮阳则喜更加鲜嫩些的色彩,只是做了天子后,她也逐步选用慎重的色采。二人衣物划一叠起,一青一黛,并排安排台上,看来分外调和。
后见卫秀甚么也没说,她便假装甚么也没想,还是与卫秀寝于一处。
一些事,卫秀昏倒时,濮阳未曾想过,她醒来了,却齐齐浮上了她的心头。
卧床数月,浑浑噩噩,全然不知身在那边。唯有一个声音,远远近近的,总在耳畔响起,有人舍不得她。
她手中提一食盒,食盒当中是熬得淡薄的米粥,与几碟清爽小菜。那米粥淡薄,带着稻米的苦涩气味,极是诱人,光是闻着香味便已令人垂涎三尺。
昏倒数月,卫秀瘦得不像话,脸颊都要凹下去了。骨头也生硬得不听使唤,光是转动都觉酸疼。这些,都需规复。
那日邙山上,她为何替她挡箭,她昏倒前说了如有来生,下半句又是甚么,如有来生,她们又当如何?
已是仲春末,春满大地,她身前就是一处极其清幽的天井,庭中遍植花木,花间有蝶,树间阳光漏过绿叶的裂缝,和缓而温存地照下来。
她低声安慰:“病歪歪的人,常常长命,你看我,次次都可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