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大将军之事,她曾问过王老丞相,也详细查过他平生。白日听闻李寿反,她想到头一件事,竟是大将军暮年做过梁州刺史。她不免又想起仲公遇害一事,当时,阿秀该当也是在场的。
濮阳令秦坤带两队羽林,去将礼部侍郎拿下,交与刑部,好生鞠问他与李寿有何来往。如此行事,劝说汉王就死,必是含有蹊跷。
事关严峻,一日必定是议不出来的。
卫秀闻此,便知濮阳有所筹算,顺着她问道:“陛下觉得,何职可安设?”
如此心机,委宛却浅近,揭示于卫秀面前,一览无余。
来的也不是时候,逼得濮阳不得不从卫秀肩上起来。
濮阳感喟一声,道:“你且退下,暂勿出宫,留在宫里,过会儿议事,你也来。”
她想到的,濮阳自也想到,她垂下眼眸,不悦道:“还不知汉王要如何。”她本就没想杀汉王,只是眼下不但杀不得,还得供着他,以示她胸怀开阔。
这两回,前者在她心中种下了恨,后者唤醒她埋在心底的爱。
随孙泰迁任大长秋,卫秀与濮阳间的心结也跟着解开。
如何剿,派谁去剿便是天子与大臣们要议的。
如此,卫秀便极是闲散,一来二去,倒与周太医切磋起医术来。
卫秀低头看了看她,笑着摇了点头。
濮阳看到加急文书,便气得颤栗,汉王听闻此事,吓得在府中要投缳以示明净,幸而汉王妃是平静识大抵之人,拦下了他,要他速入宫来,上表请罪。
濮阳与卫秀对视一眼,又问:“除却奉告此事,他可还说了旁的?”
造反的是梁州刺史李寿,他家本就是梁州豪族,在本地运营日久,他调任刺史以后,更是如鱼得水,号令起一股不小的权势来。李寿自不会说是他本身想做天子,他借了汉王这张皋比,宣称当明天子得国不正,他要保扶汉王,帮手他夺回皇位。
汉王抱着仓促写就的奏本,奔入宫时,卫秀正于宣德殿安抚濮阳。
“行了。”濮阳哪有工夫听他哭诉,最多一刻,大臣们必会入宫来奏禀此事,她也要与群臣商讨如何应对。
汉王便哭哭啼啼地退出去了。
如此安排,倒是两相便宜,濮阳略一思考便承诺了,去拟了圣旨来颁下去。
濮阳转头看去,便见卫秀也望着她,她未诘问,那目光却非常体贴,濮阳的心像被揪了一下。卫秀昏倒之时,她令周太医看过她的双腿,周太医诊断,她膝上的经脉断了,自膝盖往下是毫无知觉的。
汉王蒙宣召,便快步入殿,那下跪的行动,几近是朝前扑倒的:“陛下,李寿此人,心胸不轨,狼子野心!臣从未与他了解,今番借臣名号,必是欲间天家血脉,望陛下明察!”
不过三言两语,濮阳便连最后一点气都消了。若非阿秀在此,她连这两句气话,都不知要说给谁听。濮阳靠到她的肩上,语气也跟着缓下来:“怯懦如鼠之人。听闻此事,他怕是吓得站立不稳了。”
濮阳一怔,愣愣地看着她,卫秀眸光轻柔,裹着顾恤,她悄悄探手,将濮阳的手握住,仿佛安抚普通。濮阳当即回握,喜不自胜。
卫秀还未睡下,正等着她。濮阳一起过来,脑海中非常混乱,她死力欲形貌出梁州与洛阳间的行军线路。思考沿途所经州郡,何报酬守,何报酬刺史。各地驻军与梁州又有多远。何如始终静不下心去想。
汉王便是这时来的。
汉王趴在地上,辞气畏缩,仪态全无。
殿中宫人皆觉得,大长秋一职,授予孙泰,乃是顺理成章之事。陛下无后,皇夫便是中宫,孙泰原是先皇后的人,身上又有从三品衔,给低了倒显得决计压抑,大长秋一职最为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