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身子还是那样,除了腿脚不好下不了地,别的都好着呢,那脑筋顶我都好使!”钱凯山把油灯放下,扯了扯肩头披着的衣裳问,“走了这么远的路,饿不饿?我让你嫂子给你热点儿吃食去。”
院子里传来狗吠声,半晌才听到有人趿拉着鞋出来问:“恁晚了,谁啊?有啥事明个儿再说吧!”
他说着又探头往外四下看看,见当真没有别人了,这才转头问:“出啥事了?”
孙氏一骨碌翻身起来,掐住钱凯山的耳朵骂道:“你不会让她先去西配房拼集一宿,非要大半夜的折腾我?”
许老太太顿时垂下头去,喃喃地说:“娘,你咋晓得的。”
“大嫂,昨晚跟我哥一说话,就把刷碗的事儿给忘了,真是对不住,还是我来吧。”许老太太到灶间筹办接过孙氏手里的活计。
钱凯山怕她发明老太太屋里的景象,以是一向在中间守着,见她吃完便直接拉着她去了西厢道:“铺盖都给你抱来了,你本身清算清算,早点儿歇着吧,明个儿凌晨不消焦急起来,多睡会儿。”
“还不就是来看看娘……嘶……”钱凯山话没说完,腰间又被狠掐一记,倒吸着冷气道,“我也不晓得,没问她咧。”
许老太太被他一说更加感觉饿了,就也不再推让,放下承担说:“还是我本身去热吧,大哥去给我拿床铺盖。”
只不过这大话扯得实在不太奇妙,任谁一听都晓得是假的,更何况一进屋,借着油灯的亮光就能看到她双眼红肿,较着就是哭过的。
这时候外头已经大亮了,大孙子柱子已经起家儿了,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柱子本年周岁十四,每天早晨吃得比谁都多,凌晨天还不亮就又饿得不可,每日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灶间找吃的。
孙氏晓得这个以后,每天的晚餐都多做一些,剩点儿吃食放在碗柜里,如许孩子凌晨起来就能垫垫肚子。
不过钱凯山也没多问,一来明天太晚了,二来也是晓得妹子的性子,不想说的事儿如何问都是没用的。
柱子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委曲地说:“奶,我昨晚没爬起来吃东西。”
“三妹?”院门从内里翻开,钱凯山满脸惊奇地探头出来,把人迎出来,“这大半夜的,你咋返来了?”
进门就闻着一股子阴沉发霉的味道,喊了声娘,随即奇特地问:“这屋里是股子甚么味儿?闻着比西配房还潮得短长呢!”
钱凯山的神采俄然变得有些奇特,一把将许老太太按回凳子上说:“还是少吃点儿的好,不然半夜里看把胃饿坏了,家里另有剩粥和饽饽,我去给你热热。”
钱老太太没有再说甚么,耷拉下眼皮眯着。
“额……”钱凯山愣了一下,到底还是点点头说,“就是到的时候晚了点儿,怕扰了你睡觉,就让她住西厢了。”
“那我帮你做饭吧。”许老太太挽起袖子筹办帮手架火,却又被孙氏一下子挤开。
钱凯山没体例,灰溜溜地出去跟徐老太太道:“娘早就睡下了,你畴昔免不了要把她吵醒,今晚你就先在西配房对于一宿,明天再说吧。”
最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轻易走到娘家地点的坝塘村,看到熟谙的鱼塘,内心一酸,眼泪就又骨碌碌滚落下来。她坐在鱼塘边的石头上歇了会儿脚,等把眼泪都抹干了,这才来到村东头的家门口,抬手叩门。
许老太太在孙氏骂骂咧咧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也想起昨晚刚吃完就被大哥拉进屋了,还觉得大哥会去把碗筷刷了就也没在乎,这会儿被大嫂这么一骂,固然内心多少有些不舒畅,却也感觉的确是本身没做好。
许老太太跑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幸亏天气还不错,大半个玉轮挂在半空,把脚底下的路照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