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去刷锅添水。”许老太太接过纸包,开口便教唆许杏儿,“这么大个闺女也没眼力见儿,楞戳戳地就晓得傻杵着。”
目送许老太太分开后,叶老迈媳妇用力儿啐了一口道:“真是个老势利眼,又没吃了她的,瞧那脸子拉得老长。”
许杏儿闻言背过身去撇撇嘴,幸亏叶家的人在邻村,现在都还没到,不然来得比亲家还晚才是笑话呢!
叶老二媳妇是个嘴甜的,闻谈笑道:“嫂子,是咱俩命好摊上个好婆婆,不然还不一样受气。”然后伸手推崇杏儿道,“好孩子,进屋歇着去吧,老太太想你想得紧,从速去给她多奇怪奇怪。”
许杏儿伸手抓住两只母鸡,从许老太太手里夺过柳条篓子,表示桃儿拎着猪蹄儿,把东西都收进自家西屋,回身锁好门,这才笑着对叶大娘说:“我娘这几日正没奶呢,听郭奶奶说说熬鲫鱼汤炖猪脚都能下奶,我还忧愁家里没钱去买,幸亏姥娘惦记取给带来。”
许老太太被杏儿顶得说不出话来,眼瞧着氛围越来越僵。
许老太太见篮子里划一整地码着几捆儿新奇的菜,篓子里黑乎乎地看不清楚,但接过来也沉甸甸的压手,想来起码得有六七斤鱼,再看叶老二媳妇手里还提着一条五花肉和两只猪蹄儿,这才打内心欢畅起来,神采也好了很多,嘴上瞎客气道:“你看看,都是自家亲戚,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做甚么。”
许杏儿去灶间架柴添水,都筹办好了,许老太太才踱步出来,把纸包里的槐枝和艾叶丢进锅里搅了搅,还一副本身受了累的模样。
许老太太先上前添盆儿,本来筹办了十个铜板,刚才闹得内心不痛快,这会儿深思了半晌扣下四个,只丢了六枚出来。
许老太太的脸几近沉出水来,郭婆子却看得眉开眼笑,嘴里说得吉利话都比刚才更大声一点儿。
郭婆子一大早就挎着篮子登门,笑盈盈地进屋对叶氏说:“杏儿娘,本日给你家丫头洗三儿,我东西都清算齐备了,你看看可还出缺漏。”
许老太太一见来了这么多人,内心顿时就开端犯嘀咕,难怪报喜的时候那么接待老四,本来是惦记取洗三儿的时候吃返来,内心这么想着,脸上固然没较着地带出来,却也有些个不太天然。
许老太太感觉刚才添盆丢了面子,这会儿也懒得细想,扭头瞥见一个栗子飘在洗三儿水里,便随口道:“就叫栗子得了,栗子、立子,说不定下个就是儿子了。”
叶氏扯动嘴角,勉强笑笑说:“您快别夸她了,不夸都能捅破了天,夸大劲儿了还了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容人,许老太太见亲家这么热忱,也不好不给面子,笑着酬酢了几句,内心却始终在策画午餐可如何接待,如果青菜粗米总归拿不脱手,可如果好吃好喝地接待,这么多人也不知要吃去多少钱儿。
固然已经歇了两日,但也没甚么有营养的东西滋补,叶氏的神采还是非常惨白,双眼上面两道较着的青痕,一看就是没歇息好的模样。眉心半蹙着,总像是有多少解不开的烦苦衷儿,此时瞥见亲娘进屋,嘴唇爬动几下,还不等开口,眼泪就先一双一对儿地落下来。
其他来道贺凑热烈的亲朋,进屋看看叶氏又看看孩子,熟悉的坐下说会子话,时近晌午也接踵告别,最后只剩下许老太太和叶家的人。
叶老太太不肯在孙女洗三这日跟亲家抵触,便打圆场儿道:“锅里的水开了,该给孩子洗三儿了。”
叶老迈媳妇忙拎着其他东西过来道:“婶子,这些是自家种的小菜,凌晨刚从地里拔的,您瞧这都还水灵水灵的呢!也不晓得姑奶奶有没有奶|水,这篓子里有几条鲫鱼,炖汤下奶特好使。我娘手里这两只母鸡,都还是客岁刚孵出来的小鸡儿,现在恰是下蛋的时候,给我们姑奶奶补身子用……”开首的话说得都还算别扭,到前面却还是让人听出有些不舍得,只不过却没有表示在面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