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琇抽看了几人,残剩的世人却不再详看,只拆了何栖的手札,问道:“方娘子真有这般本领?”
沈拓拍拍他的肩,道:“你不傻,聪明得紧。”
何栖反问道:“她是我的谁,你又是我的谁?你倒要与她相提并论?”
卢娘子愁肠百结:这榆木的脑袋,哪怕今后娶了娘子,也拉拢不住。
沈拓笑道:“这是临水街老歪头的技术, 他岁老, 久不脱手编草虫,阿存也不知如何得来的,当是宝贝收着,连小二小三都未曾给, 未曾想,因着心中惭愧, 倒给了阿娣。”
沈拓笑着抓住她的手,道:“我何时有这等心机,不过想与阿圆一同躺躺,说说贴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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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娣转忧为喜,片了细竹篾,编了两个小虫笼,一个自留,一个送与了卢大。一本端庄对沈拓道:“郎主让卢家郎君捉了虫,关笼子里,不然跑出去,咬人一口,但是要吃官司的。”
沈拓将扁匣揣在怀里,见何栖长眉微锁,问道:“阿圆内心有事?”
沈拓双眸微暗,唇含含笑,抬高声音道:“说是说不来,做却做得来。”他一个用力便将何栖放到床上,逼近道,“阿圆,可要晓得?”
季蔚琇叹道:“都头娘子故意了。”他笑,“她是如何记得这般精密?”
沈拓不平道:“先时阿圆都未曾这般信我。”
阿娣游移道:“我怎好连娘子的手帕都收下。”
何栖道:“不块一块粗布手帕,也未曾绣了甚么详确的花草,不值甚么。”
阿娣瞪着何栖手里软膨膨的红色布团,实难设想,内里包着狰狞可骇之物。欲待不要,又似孤负别人的情意,要她接办,内心又怕。摆布难堪之下,眼里浸出泪意,不幸巴巴地看着何栖。
何栖内心欢畅,双手抱了他的颈项,靠近耳边道:“我也不知呢,不如大郎来讲说?”
季长随谨慎问道:“小人是愚笨的,不知郎君所求为何?”
卢大当了真,对劲笑道:“虽比不得读书认字的小郎君,自认不是蠢的,沈叔雇了我去船上,大可放一百个心。”
沈拓大笑:“阿娣许不怕草虫。”
何栖将帕子对角系了一个小承担,对她道:“白日卢家大郎惹哭了你,自知不对,惦记取要与你赔罪。只是,他是个傻了,竟要送草编的蜈蚣给你。”
何栖来寻,阿娣脸上的笑意都还没退下,跳下床,啪嗒啪嗒跑来开了门,笑问:“娘子找我,可有甚么叮咛?”
何栖坐在书案前,仿照着路引将陈据等人的样貌、身份、来源另记了一份,翻出一个扁匣装好,又写了一封手札,交与沈拓,道:“大郎送去与明府过目,我们所雇之人,驰名有姓,知根知底,有过有往,一一能够细查,明府如果不放心,大可翻了户籍比对。”
季长随忙道:“郎君桃溪任满,便可回京与大郎君分忧。”
她言之凿凿,竟是极信方娘子,不过数日,已是倾慕相对。沈拓很不是滋味,醋到:“才几日,阿圆倒把心掏了出来。”
他抚手感喟,对沈拓道:“船运一事,大郎与娘子尽管做主,实是不成自决的,再来与我商讨。”
沈拓也不坦白,道:“此事如果论功,娘子居七分,陈据要占三分。他是个百事通,样样晓得一些。娘子记了手帐,过后念与陈据听,让他挑出错处,再一一变动。”
何秀才得知后,呵呵一笑,放下书道:“阿娣编个虫笼,将那草编蜈蚣关出来。纵使活过来,也爬不出来。”
何栖听他语气不对,又看神采有异,笑问:“这是如何说?”
季蔚琇轻叹:“阿兄似是另有筹算,只让我在桃溪河道上用心。”
阿娣想了想,终是点头回绝,道:“巴巴还归去,似是削人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