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娘子又低声道:“阿娘为你藏了些碎银,缝在里衣贴里,防着贼子扒部动手。你常日别去动它,不趁手时再拿来花用。”
卢继道:“你便当在宜州玩了一趟,见见宜州的繁华,开开眼界,长长见地。”
陈据笑道::“这些顽童最会欺软怕硬,看人的神采,不拿出非常的手腕,只怕降他不住。”
卢大听她几次唠叨,也只诚恳听着,不住点头。
卢继追得累了,招他返来,语重心长道:“卢存,卢大郎,你记好:强扭的瓜不甜,凡事切忌强求,不成过分。万事皆有小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成弃了大道,哪日你弃了,尝了小道的便当,便再也走不返来了,道偏了,心也不正。卢大,你可记得了?”
卢继长松口气,扶起卢大道:“这便好、这便好……”
沈拓想他也不擅应对稚童少年,道:“凭你如何,只别伤他,全须全尾带去,囫囵带回便是。”
卢大嘀咕道:“家中哪得的银钱许我这般败家?”
陈据挠头道:“哥哥,他要调皮,我可不管,要拿布绳捆了他。”
卢继知卢娘子内心难受,等她去厨房备食,本身又叮咛卢大几句,道:“大郎不再是绕膝的小童,知事识礼,此次你去宜州,身边又有叔伯相伴,他们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倒没有半分的不放心。
卢大不肯回声,红着眼昂首道:“阿爹,白走一趟我不甘心。”咬牙道,“曹叔如果不肯用我,我不怨他,只求阿爹允我在船上做工。”
卢娘子叹到:“我只怕你在外,见着逼人的繁华,看野了心机,迷了神道,丢了本分,不肯再靠两手用饭。世上的人,靠着巧宗发财的能有几个?还是脚结壮地才好放心。”
卢大道:“阿娘不消另留银钱给我,家中样样破钞,哪少得钱?如果不足,便给小三子买些糕点。”
陈据笑道:“也只哥哥成昏那日,才这般胡天海地, 乱吃一气。”
卢小二与卢小三各自抱了他的胳膊,小声道:“阿兄记得早点返来。”想想又续上一句,“带了糕点来。”
你也不准心存怨怼,做那升米恩斗米仇、不满足的烂心小人。”
卢大搂紧两个幼弟,鼻中发酸,两眼发涩。
卢大愣了愣,黑瘦的脸上微有惊奇:“如果曹叔不要我,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直打得卢大捧首鼠蹿,边逃边道:“阿爹消气,这如何一样,我奉迎他是图他的本领,我待阿爹,倒是本心。”
方八摇了点头,叹道:“哥哥虽比我年长,到底未曾立室,不知此中的滋味。二人合意,做个狗腿怕个鸟?”
世人拿酒灌方八,道:“这厮不晓事,尽管来气我。”
卢大嬉笑着避到一边,想起甚么,从床里拉出一个藤箱,将一只虫笼拿了来,挂在腰间,笑道:“几乎将它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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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忆起妻儿,不由笑道:“家里娘子贤惠,儿郎听话, 倒没甚么不放心, 只是不大舍得。”
陈据勾起苦衷,一肚子的馊水直冒泡,对方八道:“你倒神情,不过是你娘子的狗腿。”
卢娘子背回身偷偷擦了眼角的泪,笑道:“你岁小,又没出过远门,不知在外的艰巨,少了一文都能逼得人投河。”
卢大不由发笑,腰间虫笼里,蚱蜢悉悉嗦嗦爬动,晚风徐来,轻送凉意。
徐安等人指着方八大笑:“这厮好不对劲, 不过,他们伉俪一起, 我们这些人确切恋慕不来。”
沈拓道:“再有一事,卢哥哥家的大郎与你们同去,他岁小,又是闲不下的性子,你操心多加看顾,别让他肇事,也别让人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