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据将何栖的手札交给曹英,道:“哥哥先看信,等看了信,再有疑问,我再一一为哥哥解答。”
只是民气不敷。
曹英也是无法,四艘船停在宜州郊野一个将将烧毁的划子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箭之地才有茶寮、食肆。住倒罢,早晨睡在船上便是,吃食倒是费事,曹英在家中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之辈,哪肯日日洗手做炊,勉强乱来了几日,连吃了几顿的夹生饭,直吃得面色发青,舌中生苔。
曹英甩袖道:“本日只将话与你们说清楚,愿做便做,不肯做尽管来奉告我。”
阿娣没这些感念, 还抱怨道:“前几日家中人来人往,娘子每日忙着应对, 都未曾好生歇歇。”
等得陈据一行到来宜州,曹英的确喜出望外,抱了陈据拍肩搂背,道:“陈兄弟盼得我好苦啊,端的日盼夜盼,头都白了。”
曹英头遭担了这么大的事,面上装得平静,肚里倒是心虚,常日只供着这几个老船工,虽品出几味,也忍了下来,只作不知。
曹英道:“倒是你们曲解了,前几日有酒肉,只是碰了巧,恰逢店家采买了鲜肉返来。我想着你们辛苦,特买了犒赏,哪得每天吃酒吃肉的?便是食肆地偏,也不敢日日备肉,来往歇脚的,惯常吃的也不过腊肉腌咸。”
船工未曾想他竟活力,互视一眼笑道:“回曹郎主,前几日郎主体恤,都备着酒肉,这几日怎的没了?但是,阿谁铺主瞒了郎主暗里留手扣了去?”
何栖笑道:“人间难事,其一便是满足常乐,好些人都比不了阿娣呢。”
陈据高低打量他,结舌道:“哥哥怎的这模样,我还当你做了水寇?但是这里肇事?”
陈据道:“哥哥一气问了好些,让我先答哪样?”
他露了一回金刚目,倒是镇住这些人,干脆换了粗布衣裳,也不找人修面,络腮胡连面,须发皆张,坐那实是监工的工头。
曹英也笑道:“哄便哄,摆布也没哄了我的银子。”
曹英笑道:“我自是愿精打细算,哪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只怕落下刻薄的名头来。”
阿娣最喜何栖夸她,比得了赏钱还要欢畅,乐得眉眼都开了。
曹英跳起来,摇手直道:“方娘子多礼了。”又看一眼呵呵傻乐的方八,得了这么一个娘子,也不知你这憨大是福是祸。现在的女娘,一个比一个胆小。
方娘了落落风雅,由着他看,这才拉了方八,过来施一礼:“见过曹郎君,奴与拙夫这厢有礼。”
曹英听后,便去食肆找了铺主,将给了些银钱,令他每日蒸了米饭挑来船埠,再配些荤菜大肉。铺主是个美意的,又常与船户交道,曹英又风雅照顾他的买卖,便笑道:“郎君美意,老儿与你一句话,天热哪存得住肉?纵是有,也是高价,日日肥肉扶养,如何吃得消?”
船工见他油盐不见,也不好明面上闹着要酒肉,几人归去咕叽几句,在那懒惰怠工,曹英问一句,勉强答一句,问三句,支吾着对付两句。
何栖立在廊下,蝉噪虫鸣, 雀飞燕回, 阶前一队蚁虫搬了一条肥硕的活虫, 热热烈闹地成群而过。她瞧得风趣,捡一根细枝, 将一只脱队的虫蚁拨了归去, 道:“你们也是好生繁忙。”
曹英留了一脸的络腮胡,他本就生得高大魁伟,这段光阴在江边船埠风吹日晒,整小我黑时透红、红里透黑,打眼看,不似他爹曹大,反倒神似他叔叔曹二,一瞪眼,一撸袖,尽是草泽风格。
有人拥戴:需留上几手,只让他们离不得我们。
带头的道:也不知他是甚么来源,虽不蠢,到底初出茅庐,不太通。我们对了口径,一起哄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