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摇了点头:“粗浅的手腕,昱王一定信赖,只不过寻个由头罢了,世子责备我乱昱王心性,怎不说是昱王借我之手以慰心安。景家匪盗出身,本来姓的季,性残暴、贪婪,一家人想来心性不异。”
卢娘子心软,感喟道:“也不知哪家狠心的父母,将这般大小儿郎送来寺庙伴了青灯古佛。”
小沙弥记性极好,眨了眨眼,蹦起来,歪着头笑道:“本来遇过的女施主。”又见何栖妇人打扮,吃惊道,“施主嫁作人妇了?夫郎但是阿谁笨拙的粗夫?施主鲜花一样,夫郎不解风情哪晓得养花护花?”
何栖奉了一炉丸香在佛前, 卢娘子与阿娣见人多事杂,礼佛毕便护着何栖往殿外走去。
小沙弥呆了呆,紧抿了双唇,接过了褡裢等物,闷声问道:“师叔可另有其他的叮嘱?”
卢娘子忍不住道:“法师,小佛子这般小,也要下山化缘?”肚中道,千桃寺畅旺香火,那里缺了供奉,还要下山讨要。
何栖看着暖烟四起的桃林,道:“倒未曾想林中另有热烈,卢姨,我们顺溪走。”
何栖也夸道:“小佛子确切聪明,公然不是自夸的。”
小沙弥对劲笑道:“自是因为我聪明过人,举一反三。”
不及盏茶的工夫,侍卫请了胖和尚返来复命,季蔚明叫进,沈拓昂首了目光与和胖和尚捉了个对。
何栖心头不知怎得一堵,回了一礼,目送小沙弥与和尚拜别桃林,微抬首,浮云飘散,万里晴空。
沈拓听得喉间发紧,万千心神凝成一点,不敢私毫放松,反倒胖和尚面色如常,神采松淡。
胖和尚考虑道:“倒记不分了然,应有十来年了。”
胖和尚握着佛珠,道:“怕是朱紫眼误,朱紫辞吐举止,口音服饰,应是远游之人,小和尚居寺中,应是无缘得见。”
沈拓浓眉微动,按捺了下去,道:“寺中人多,那位法师不知在那边讲经礼佛,世子与明府先在茶馆歇下,等我寻了他来。”
何栖噗嗤笑道:“他还未曾长成,摸不出来。”言下却没回绝。
“法师的身上有血腥味,暗香裹身,消不去血气,不知法师手上染了多少人血,过后犹自带腥。”
季蔚明仍细心筛着细茶,长睫羽翅普通,他道:“我观点帅面善,不知可曾有过面缘?”
卢娘子吃惊,赞道:“不愧是佛祖摆布奉养的,小佛子好生聪明聪明。”
小沙弥转着黑眸子,来回扫了何栖的腰间好几眼,直看得何栖脸如虾煮,轻斥道:“小佛子做甚么恶棍相?”
“山芋埋在热灰里才煨得熟烂,你吹得火旺,怕要烤成焦炭。”何栖羞他道。
卢娘子正挤得心慌, 忙不迭点头,三人避开香客人群往桃林走去, 夏季桃林红消绿散, 千条万条的傲然空枝,待到春来, 漫天花发。千桃寺因桃林闻名, 僧侣经心侍弄, 今岁冷冬, 一众僧侣搓了草绳, 绕在桃树主枝, 免得冻坏, 又在风口燃了草堆, 轻烟满盈林间, 倒也另有一番景色。
“你在寺庙念佛参佛,哪学来的纨绔荡子之语?”何栖让阿娣去溪中绞了手帕,脱手重柔地为小沙弥擦去脸上的草灰。
胖和尚叹一口气:“世子慧极必伤啊,你本非寿相,又多思我虑用尽血力,不免毁伤年寿。”
季蔚明背动手立在古树下,听一个老衲人与几个孺子讲课,姿势闲散,季蔚琇见他神采发白,唇色却血红,开口道:“阿兄,不如问和尚要间茶馆,坐下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