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风雅地给了一个荸荠果给小三,道:“卢相师明天怎得没在街上算命?二横街的秀才公托我递话给你,叫你去他家一趟。”又抱怨说,“相师在家中,累我多绕这些许路。”
“你心疼大郎,如何不心疼阿圆?”卢娘子偏疼何栖,“阿圆就不成人怜?”
何秀才看在眼里,打趣道:“子为这是得了眼疾?怕是不好医。”卢继字子为,自打何秀才晓得卢继与沈拓是香火兄弟,便再也不与他称兄道弟,乱了辈分。
卢娘子轻啐一口:“你这小伢儿话倒多,我不信秀才公让你白跑这一趟。”
“难、难。”卢继在心中策画一番,放下心,“此人间万事,哪故意想便能所成的。”又与卢娘子道,“若阿圆与别家小娘子那般出嫁,自婚配得家世明净的读书人家。只当时,何公如何?老无所依啊。阿圆如果嫁得近,婆家慈爱,也不过十天半月归家来看老父一眼;如果嫁得远,一年半载都不得回转。娘子,我们也要为何公筹算啊。”
何秀才看着姿容逼人的女儿,显些一口气上不来,黑着脸冷道:“你常日调制的那些黑粉呢?”
现在何秀才要见沈家大郎,如不出不测,这门婚事也有八分准了。既然如此,她也须拿出诚意来。
何秀才轻抚了一下长须,道:“逐利之人,万事皆可抛。”
“光阴尚短呢。”何秀才道,“他们平常仗着百万家财,蓄养着豪奴打手,办理着高低官员,横行无忌惯了,过不来安份的日子。”
心道:之前也见过何秀才几面,只当他是个落第秀才,本日再见,竟然是个文人雅士。本身一个粗夫,虽识得字,却千万做不出文章,品不来佳句。
卢继使了个眼色给沈拓,半子为半子,岳父是大人,你如何也要说几句好话来听听。沈拓半点也没体味卢继的意义,还与何秀才提及那些杀妻灭子的各种罪过来,害得卢继显些抽畜了眼皮。
阿猫笑:“那是,哪有白帮人跑腿的理。”
“往年宝福寺斋会,县里明府都要亲往,都头不在明府身边当差可有不当?”何秀才问。他嫌千桃寺三字轻浮,不爱宣之于口。
卢娘子掩嘴轻笑,让他包一包果子:“那你还要说嘴?”
宝福寺是桃溪一个大寺,香火畅旺,香客云集。寺里的和尚又是擅运营的,置买了林地,种了无数桃花,仲春时节,花开如云,香沾衣袖,不知多少名流雅士、达官权贵慕名而来。是以,宝福寺又被称为千桃寺。
离得千桃寺越近,行人更加拥堵。沈拓也弃了马,令沈计在顿时坐好牵着走,卢继接了何秀才鞭子,一步三停赶着车,恐怕冲撞了行人。
“何郎君怕是想为阿圆找个读书之人。”卢娘子心中也觉沈拓与何栖二人合适。
“这不得空也得有空。”卢继喜道,“我作主替大郎应下。”
“都与你一样舌灿如花倒好?”何秀才冷声。
沈拓笑:“季明府行事虽有些傲气,倒是个为民办事的。他来以后,桃溪治安好了很多。本来衙内偷奸耍滑、惫懒仗势的吏役不知换了多少个,讹诈欺诈虽不能明令即止,也再没先前那般明目张胆的。他又背靠侯府,桃溪的富户朱门也不敢与他呛声顶杠,恐怕成了出头椽子,被抓了个典行。”
沈拓没急,何秀才父女也没急,倒是卢继这个拉纤保媒的有点急,在家背动手跟拉磨驴似得打转,如何何秀才那就没了动静呢?
卢继道:“我听陈大说羊李村富户苏老爹的死大有蹊跷,可真?”陈据这类恶棍汉,平常干的就是探听这些小道私隐。
卢娘子微蹙着眉:“将心比心,为人父母宁肯不要这份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