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在桌上趴了近一刻,正心生不耐,就见几个流里流气的闲汉地痞勾肩搭背进了店,一个开口道要吃酒,另一个倒是“咦”得一声,然后跑到沈拓身前,大声道:“这不是我家表兄吗?何时来的宜州,又吃得这般醉。”
地头嘲笑道:“庙在还怕走了和尚?只守在那等他归转,打得他们个二佛升天。”
地痞感喟:“唉,我家表兄是个贪酒的,不知惹了姨母多少的气。”又皱眉,“他吃得醉这般睡去,怕是要受冻。几位哥哥搭把手,将我表哥抬我家去。”
乞丐也不活力,抠抠黑指甲道:“那娘子有个夫婿,看着凶横,怕不是好相与的。”
曹英听他语气鄙薄,便也将眼一翻:“为个黄白物, 店家却做负苦衷。”
店家愣了愣,气得笑出声来,抬手将二人轰出店:“别家玩耍去,休在这与我嚼舌。那边黄麻食铺卖的好汤团,大节十五,你二人去甜个嘴。”
嘲笑道:“好个‘通判的小舅’,泥污里的虫,粪坑里的蛆,没得恶心人。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借他‘姊夫’的势来欺我。”
探得动静的乞丐道:“另有事要叫哥哥晓得,歹人同来好几个,还带个貌美小娘子,啧啧啧,面庞白嫩嫩,满身喷喷香,不胖不瘦方才好。”
贩子上反而更加热烈起来,各色小吃汤饮张伞的张伞,支桌的支桌,一一陈摆开来,性急的商店早早将彩灯点上,连乞丐都多了起来。
有家凶肆竟还扎了好些美人,燕瘦环肥, 各有千秋, 店东见他们张口结舌,心道:少见多怪,定是本土客、农家汉。
沈拓将那坛酒连吃带洒吃个洁净,边吃边骂骂咧咧,装着不堪酒力的模样往桌案上一趴,作出吃醉的模样。
乞丐奉承笑道:“哥哥家阿姊做了通判的爱妾,腰粗的大树,他们生人,不过脚底的蝼蚁。”
这些街头摆场卖艺的,做得是无本的买卖,初来乍到也罢,根生土长也好,少不得要拜本地的地痞头子,贡献些银钱,寻个背景。
瘦汉既心疼弟弟又心疼银钱,冲地头抹泪道:“只求哥哥与我兄弟二人做主。”
地痞瞪眼:“谁个少你酒钱,我先将表兄抬家去,再接了嫂嫂,到时一并算你酒钱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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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地头色心大起,心道:端的是美人,此番撞我手里,少不得……
地痞头子听了也是大怒,踢翻条凳道:“你们倒是拜在我的跟前,常言道:打狗还看仆人,与你们难堪,便是打我的脸面。”
见一侧脏污夹墙小道,众地痞对视一眼,一边嚷着:“表兄酒醉,别吐我身上。”一边往小道拐去。
这一拐正中沈拓下怀,行得十步后展开眼,将双腿绞了一人的脖子,拧身便放倒了一个。他这一行动将众地痞吓得鬼叫出声,一个一个瞪着眼:“你这贼厮装醉。”
乞丐又笑:“再再有事要哥哥晓得。”
施翎与曹英二人走街钻巷,一时哪寻得他们的身影,一帮子地痞闲汉乞丐却把他们落脚的客店给探听了出来。
施翎道:“远看竟是真的,烧化了未免可惜。”
店外几个乞丐见沈拓醉倒,心下大喜,与一个地痞咬了耳朵,地痞飞奔着奉告地头,道:“哥哥来了功德,阿谁大汉吃得醉死畴昔了,不如我们谎称熟悉将他赚出来,套了麻袋打得个半死,再将他娘子诱出来,到时哥哥便……嘿嘿!”
沈拓心生警戒,门口几个乞丐一味在这来去,时不时将目光递进店里,转头他们又假装无事在那讨钱。他本来只道是盯着旁桌的行商,半晌后便惊觉不对,这些人仿佛是冲着本身来的。
沈拓嘲笑:“你睁大狗眼,爷爷何时赖你的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