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哼了一声:“我岂是你那般短视!奉告你,王爷派我二人来监督着凌府,你便要收敛些,莫要暴露马脚,不然不等王爷惩罚,老子先成果了你!”那人吓得一缩脖,再也不敢言语。
凌老妇人一意筹办,也不管甚么守孝三年的端方,不过三个月便用一顶花轿将那女子抬入了府中。凌真原配夫人数年未曾生养,婆婆便未曾与她好神采看,现在丈夫纳妾,理亏在前,也就不敢禁止。
凌冲笑道:“王叔,那马儿我本身牵了便是,如何还要叫他们去牵?”王朝道:“少爷不知,这两个新来的小厮非常惫懒,常日多一步路也不肯走,我叫他们牵马,恰是磨磨他们的脾气。”凌冲呵呵一笑,也不再问。不一会儿马声嘶鸣,两个仆人牵了两匹高头大马,满头大汗的跑来。
当年成祖即位,因恐金陵旧臣不肯低头就范,加上不惯南边气候,干脆将都城迁到了天京,只将金陵作为旧都。现在乃是天兴十三年,惠帝在位,离太祖初创大明江山已有千年之久。金陵城虽已不复都城之尊,但扼守灵江水道关键,气候丰润,还是是明朝仅次于天京的城邑,且上承太祖,与天京普通,亦有六部之制,只是论起权益却要大大不如了。
凌冲与王朝一起策马出城,直奔楚山而去。王朝稍稍掉队,望着凌冲一张小脸暴露镇静之色,悄悄感喟:“老爷大少为人刚正,不识人间狡猾,这位二少爷未经变乱,那里晓得方才那二人实是别人遣来的细作,只为查探凌府动静。我王朝深受凌家大恩,又岂能不为之赴汤蹈火?罢了!不管如何也不能令那二人得逞,毁了凌家这偌大基业!”
这户人家姓凌,乃是金陵城中首富。此时门前正有两名仆人无精打采的站着守门。俄然大门敞开,从中走出两人。头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生的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傲视之间神采飞扬,灵性实足。他身后跟着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行动沉稳,一张红脸膛不怒自威。
两个仆人将大门关好,望着尘影飞沙,一人呸了一声,骂道:“妈的,狗主子,竟敢拿老子作耍!”另一人喝道:“开口!你忘了我们的任务了吗!”那人神采一变,低声道:“大哥,我们哥俩放着好好的大爷不做,偏来这凌府当个下人,莫非你不感觉憋屈?”
两个仆人仓猝躬身,同声叫道:“二少爷,王总管!”那少年恰是凌家二少凌冲,他身后的老者名叫王朝,是凌家总管。凌冲笑嘻嘻打了个号召,王朝目光在他二人面上一扫,沉声道:“二少爷要去城外玩耍,还不快去将马牵来!”二人领命,仓猝往宅内跑去。
以叔伐侄,以臣篡君,于六合纲常所不容,但这位四皇子即位以后,宽仁厚德,广纳贤才,号为成祖,在位三十载,奠定了大明千载之基业,成为一代复兴之主,难道异数?后代史家看来,也只能一声感喟,委诸气运二字罢了。
这王朝实是一名异人,身怀绝技,当年不谨慎流浪风尘,被凌家老太爷所救,就此留在凌家,一向忠心耿耿。凌老太爷从一介贱役做起,运营商贾,不过数十年间便积累下偌大师业,只是无福消受,不过五十几岁便一命呜呼,只余下一名独子凌真。
凌少爷现在已是四十几岁,官运亨通,为官清正,一起高升,直至做到现在礼部侍郎从二品的官衔,以后看破宦海,偶然进取,只想守着寡母妻儿了此余生,便禀了然天子,回到故乡金陵,还是做一个礼部侍郎,但与天京比拟,权势相差了何止非常,只是这位凌少爷倒是甘之如饴,每日吟诗作画,奉养老母,过的非常适意。金陵城中百姓提起这位凌大人,都要竖起大拇指叫一声好。有钱有势,却不骄横,实在是位可贵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