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静笃师叔。”
两名羽士当即提神,清算道袍,抚平褶皱,几步跨出亭子,立于解剑石前,凝目了望远方。
两名年青羽士先是一愣,既而满脸通红,没想到向来卤莽严苛的静笃会俄然和他们说这些,两人忙不迭地回身辞职,乃至法度都有些庞杂,或许苏乞年会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们二人却很明白,庙门轮值,每月一换,一样卖力囚车接引,而这半年来,已经是他们第五次来到清闲谷了……
白雾昏黄,车轱轳转动,山道崎岖,囚车颠簸,咯吱作响,苏乞年展开怠倦的眸子,只感到浑身酸痛,他看向远方,有青山隐雾,尤以一座山岳雄奇,形如天柱,气势巍峨,擎入九天。
“苏二公子,老奴就送到这一步了。”
清闲谷。
苏乞年咬牙,撕下一截衣角,将足裸的伤口包扎起来。
数息后,他嘴角出现一抹苦笑,而后慎重道:“多谢。”
静笃的声音很平平,说完就直接回身拜别,不容置疑,一时候,茅草屋中只剩下苏乞年本身略显短促的呼吸声。
这是位于武当深山中的一处大峡谷,有乱石嶙峋,也有清泉流瀑,一汪碧湖吞纳日月,岸边,是零零散散的一百来座茅草屋。
解剑石旁的亭子里,两名年青羽士搓动手,看着飞檐下挂着的一溜溜如刀似剑,儿臂粗的冰凌,一人忍不住抱怨道:“这鬼气候,本年入冬真他娘的冷,也不晓得会不会有妖兽,就该让清闲谷那群死囚来守庙门,冻死也该死!”
目光微怔,苏乞年感到心中熟谙的气机,那是各自三分之一的光阴之心在跳动,相互照应,即便相隔悠远的间隔。
哐当!哐当!
直到山路的拐角,苏乞年最后看一眼那长刀,山风肃杀,解剑石下,仿佛有着无尽的萧索。
那抱怨的年青羽士闻言顿时涨红了脸,很快又忍不住感慨道:“那清闲谷的李清河,才满十八岁,就将我武当筑基的《龟蛇功》修到了第七层,已经能够尝试斥地丹田,孕生内家真气,离开罪籍了,不过传闻此民气气颇高,明天接下了清闲谷的斩妖令,非得斩杀一头妖兽返来,进入外院,好提早获得《龟蛇功》第八层至第十层的心法口诀。”
……
苏乞年挪动步子,艰巨跟上两个年青羽士的背影。
究竟上,也只要武当太极圆融,才有如许的宇量,而此前,刑部早有文书达到五岳剑派、少林、灵鹫宫、峨眉、全真教等镇国大宗,但都被婉拒。
哐当一声,铁链离体,苏乞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伴跟着一根嵌入皮肉的铁链脱落,扯开了一层皮肉,有鲜血淋淋。
中年羽士静笃熟视无睹,只是抛过来两本薄薄的册子,一本封面上写着《龟蛇功》,一本则是《妖经》,且备注为四十九册《妖经》第八册,药石篇。
“我不能倒下,大哥散尽功名,发配北海,才换来五年缓刑,沉冤要雪洗,统统将我苏产业作棋子的,都要支出代价!既然我能苟延残喘来到武当,就是命不该绝,武当《龟蛇功》乃是天下稀有的十层筑基功,起码要先强大起来,摆脱罪籍是第一步。”
目光随便在刑部文书上扫过,中年羽士静笃瞥了苏乞年一眼,没有涓滴情感透露,而后看向两名年青羽士,皱眉道:“你们归去吧,《龟蛇功》讲蛰劲,龟蛇拳重蓄势,这是说海纳百川,因势利导,而不是纯粹的哑忍和畏缩,不做出窜改,三十岁前,你二人绝难筑基,不练出内家真气,踏入三流之境,就等着被遣入杂役房吧。”
“跟上吧,进清闲谷!”
武当山脚,立冬,白雾如冰,扎骨的寒。
另一名羽士瞥他一眼,嗤笑道:“瞧你那胆儿,在我武当山脚,不说妖兽,哪怕是妖族,只要敢呈现,当即就会被真武七截剑阵绞杀,魂飞魄散,另有,你也是自轻,好歹也是端庄拜了真武大帝的外院弟子,跟清闲谷那些死囚比,平白辱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