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点了点头,将衣袖悄悄一拂:“得了,我这儿也没甚么事,吹吹风便也回了,你们自去罢。”
“奴婢倒不这么觉着。”邓寿容皱起了眉,面色阴沉下去:“有件事奴婢没来得及奉告娘娘,今儿下晌,那薛红衣托人带给奴婢带了句话,说是想来钟粹宫当差。”
谢禄萍忙躬身道:“奴婢代她们谢娘娘的恩情。”
“娘娘恕罪,奴婢也是实话实说。”邓寿容道,视野缓慢往摆布一扫。
说来也巧,一行人才踏上廊桥,便见那太液池畔、明晃晃的灯笼下头,立着数人,当中的女子翠裙白衫,长长的裙摆拖曳于地,上绣着的素馨花清雅精美,女子的鸦髻上亦簪着一枝素馨花钗,那钗头垂下的东珠串儿足有拇指大小,光彩莹润,正映着那女子娇柔的容颜。
“慢着。”周皇后忽又唤住了她。
徐婉贞心头一阵发堵,旋即又觉无趣。
宁妃低低“唔”了一声,眉头轻蹙,手里的帕子绕过来,又揉畴昔,语声淡淡:“这等大事,如何不早说。”
以平常常与徐婉柔相争,亦老是如此,搞到最后,老是徐婉贞先没了兴趣。
至于所谓的才女……
周皇后忖了半晌,便道:“罢了,你既归去了,将那八个奉侍笔墨的也给带归去吧。不幸见儿的,小小年纪,那里熬得住,便强留着她们,也做不了多少活计,不如让她们早点儿归去是正理。”
邓寿容面色微变,忙垂首道:“娘娘恕罪,下晌人多事杂,娘娘又一向在人堆儿里,奴婢怕惹人疑,便没敢拿这事烦您,现在倒要请娘娘的示下。”
言下之意,皇后娘娘不过是假慈悲,明面上是体恤这群小宫女,实则是嫌她们不当用,顺手推舟赏个恩情罢了。
低声叮咛了红药她们几句话,谢禄萍便又转回了彩棚。
谢禄萍忙回身问:“娘娘有何叮咛?”
从徐三女人的身上便能瞧出,郡王妃怕也是个蠢得别出机杼的,才气教出如此不成体统的女儿来。
也不知是不是女儿家羞怯之故,她们不约而同地没去选红药那张书案,红药也自乐得安逸。
池上莲叶田田,巨大的叶片托住精美的水晶烛台,天上飞镜皎皎,水中银河滟滟,端是好景。
“那么,县主想用哪张书案呢?”徐婉柔又和声问道,面上神情仍旧和婉。
琼华岛宫人尽皆呆在殿中,出入须由几位管事宫女应允,不成乱走动。
一时候,三姊妹各自埋首书案,再无他言。
宁妃笑吟吟隧道了个“免”,眸光向谢禄萍身后一掠,笑问:“如何这就归去了?诗做完了么?”
邓寿容的面色倒是愈发阴冷:“是,娘娘。奴婢觉着,她仿佛晓得些甚么,那话里话外埠,只绕着奴婢那死去的干女儿转,却又含含混糊地,引着人往下猜。”
委实是恶妻打斗都比这都雅百倍。
将手指来缭绕着丝帕,宁妃语声极轻地问:“前次那件事,都办好了罢?”
竟然当真以封号相称。
谢禄萍忙恭声道出了周皇后的叮咛,又道:“奴婢出来的时候,陛下还在亭子上头评诗呢。”
“罢了,本县主不与你一介布衣计算。”作势拂了拂袖袖,徐婉贞一如平常那样,抢先息了势头,摆布看了看,便走向最右首的书案。
说来,那徐婉柔倒是非常漂亮,被人骂到了眼面前,也并没与徐婉贞计算,面上的笑容分毫未改:“县主说的是,民女受教了。”
她应了个“是”,回身便往外走。
搭上这么个姻亲,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快去吧。”周皇后笑着挥了挥手。
倒是宁妃。
谢禄萍躬身应是,退行数步,带着世人分开了。
宁妃见状,息了笑,转眸望向夜色中的太液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