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燃着熏香，万贵妃仍然是慵懒模样，听到声响，凤眼微抬，瞥见是汪直，又闭上眼，手指顺着白猫的毛发摸去：“汪直，好些日子不见了。”
“汪大人，能够车了。”见马车久无动静，帘外的侍从提示道。
一股羞愤冲上他的脑筋，泡茶的工序也在此时到了序幕。杨福盯着那潋潋披发着茶香的绿叶，心中窜起报应将至的快感，咬紧牙关，沉声回应：“明白了，一会儿从娘娘这儿分开，我便去处理。”
万贵妃眸子一转，恍然：“对，本宫差点就忘了，让她出去吧。”
万贵妃抬眼，打量般地看他，笑：“也成，传闻这阵子，西厂的风头被东厂盖过了，皇上没给你派甚么活儿，想来也是安逸。”她伸脱手指，懒懒看着，道：“我还真碰到一桩事，想让你替我去办。”
“没，没有……”杨福低头，低头沮丧地望着那杯已被万贵妃放回桌上的茶汤。
本日中午，朱见濂将这紫檀木盒交到他手中，道：“成败与否，全在本日了。”
“噢，是吗？”万贵妃来了兴趣，叮咛一旁的宫女：“这就去拿茶具，本宫要品茶。”
万贵妃罢休中茶盏：“何事？”
“娘娘请说。”
木盒中，是朱见濂起初便备好的普洱蕊茶，清汤碧液，回味暗香，的确是云南上好的茶叶，且希少贵重，代价不菲。但是茶叶上却沾了剧毒，即使茶香还是浓烈，毒性亦浓烈。
可他不能败退，这些年来为夏莲复仇的心愿支撑着他，一向到本日，要将剧毒送到本身的仇敌嘴里。他需强颜欢笑，不露陈迹。
“倒还晓得贡献本宫。”万贵妃悄悄一笑：“这是甚么，翻开本宫看看。”
杨福喉咙动了动，忽听万贵妃一声轻叹：“我有些悔怨当初把你保举给皇上，让你单独撑了个西厂，惹得我现在身边连个用得对劲的人都没有。”
“还是你做这事，本宫用得放心。”万贵妃盈盈浅笑，伸出纤纤玉手靠近茶杯：“且让本宫尝尝，这茶是不是像你说得那样好。”
杨福不知如何答复，万贵妃却一向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似在等着他的答复。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应是沈瓷出去了，杨福见躲不畴昔，才草草低声道：“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沈瓷移步，眼神在杨福身上绕了半圈，生硬地坐。
她的唇凑向了杯沿。
近了，近了，更近了……
马车停了，他撩开帘子的一角，万贵妃的宫殿已到。几只玄色的鸟栖在宫殿的屋脊上，俄然惊鸣一声，扑扑煽动翅膀，掠过檐牙屋瓦，朝远处的天空飞去。
沈瓷进了屋，见杨福也在，亦怔仲斯须，才向万贵妃存候道：“拜见贵妃娘娘。”
杨福身材绷得紧紧的，捧起手上的紫檀木盒，道：“是我的不对，这不，带着点珍稀玩意儿同娘娘请罪来了。”
杨福感觉这阵暗香嗅得他鼻子发痒，按捺胸中波澜，躬身道：“好久没来同娘娘存候，还望娘娘赎罪……”
“免礼。”万贵妃看了看面前两人神采，笑道：“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本宫就不过问了。”她朝沈瓷招招手，指着案几上杨福中间的位置：“过来，坐吧。”
“娘娘，您之前召见了督陶官沈瓷，她现在已经到了，在门外候着。”
万贵妃本日大略表情极好，闻谈笑道：“自你出任督陶官，常常都能给本宫带来欣喜，本宫实在想要赏你些甚么。”她眼风一扫，瞥见案上未饮的那杯茶，风雅道：“这是普洱蕊茶，上好的种类，汪直本日献给了本宫，将将才沏好，连本宫都还没来得及品一口，此第一杯，便赐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