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为欢多少。”庄令念着这两句诗词，眼神不尽清楚。
春末夏初，应天府外承平桥头的玉兰开了又谢，柳絮儿一堆堆飘满了空中。夜幕如一张鱼网，兜着无数的星子，倒映在悠悠的河水中。她穿戴嫩芽黄的袄裙坐在石墩子上，两只腿一晃一晃的，眼神左飘右飘就是不去看桥上阿谁仙风道骨的身影。
血从他的手腕落下，他低头，对上的是她冷得和刀一样的眼神，这类眼神他从没见过使得他略生了一丝恍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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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为甚么死的不是你？”
这个眼神……
“大明江山永固，唯我与星而卒。”
“我都说了不消你管！！！”她俄然就发作了，“你去管你的天命好了！你去……你罢休！”
这是他们了解以来，他对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但是她没有半分的欢畅。她悄悄地看着他，手掌轻柔地贴在他胸上，没有赤色的唇凑在庄令耳边，他身材略一僵，便闻声她极力按捺住哭腔的声音传来：“我如何会喜好上你这小我呢，你底子……”泪水从她脸上滑落，“你底子不晓得……”前面的话淹没在她的哭声里。
他笑看着她，一如最后救下因历劫而遍体鳞伤的她时的和顺笑容。
他再一次见到她，枫叶已红满梢头，火一样的色采仿佛扑灭了整座都城。她坐在皇宫高高的文楼上，身后站着一个端倪平平却和顺的男人：“江女人，你已看了将近半个时候的天象了，可看出何种玄机？”
“天命不成违。”庄令只给出这简朴的五个字。
掌心一推，血花弥散空中，庄令蓦地大退了数步，而她已不知所踪。
庄令对她的拳打脚踢完整无动于衷，这不是她第一次对他发脾气了，可他没想到……
程家平游移一霎，下刀也慢了几秒。
“师兄，你好烦……”
青色的人影渐渐从虚空脱身而出，人未现，和顺的声音先行响起：“曦儿……”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大火焚城的那夜，她也是一样的眼神。
最后一次，两人在这座都城相见时，熊熊大火将乌黑的夜幕映照得如同修罗天国，而他们的脚下确切就是一片修罗场。残破的城门，坍圮的宫墙，到处可见的尸身……
他手里是粒圆珠，四周一圈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光看着就让人浑身不舒畅。
那声音持续嗤笑：“你捅了她那一刀，让她重现了宿世临死前的景象，两世惨死的影象重现在一起，你大可去尝尝看她现在的怨气。”
恰是这几秒，江曦展开眼了，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可程家平对上她时，只一眼，就浑身生硬。
庄令神情安静，公开里倒是松了一口气，江曦还认得他。但是……
江曦眉梢一动，只听一声痛哼，玄色的庞大身影垂垂缩小，终究地上蜷伏着一只黑猫。
庄令悄悄地看着她，获得否定他不诧异也不悔怨，半晌后说了一句：“好。”
“跟我走。”他的话还是言简意赅。
男人笑出了声，走到她身边一同张望夜色，很久说道：“若大明江山永固，我愿与星而卒。”
“大明江山永固，唯我与星而卒。”
他故作平静地嘲笑了一声：“连庄令都已是瓮中之鳖，我看明天你们还能有谁完整地走出这坟场。”
正因神像破裂而愤怒的程家平千万没有想到江曦竟然还活着，不但活着并且还垂垂规复了认识……
“喂，明白你不要碰少……”
程家平眼中滑过一缕戾气，重新捡起了匕首：“一次没死，第二次总该送你上路了。”
她看也未看，跨过痛苦颤栗的阿宁，走到了庄令面前。她悄悄地看着他，又走近了两步，两人之间几近没有间隔。她伸脱手来渐渐地抚摩着他的脸，指尖触及到他时的顷刻，寒冰敏捷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