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开相簿的最后一页,一张粉黛旦角的脸谱跃然纸上。
可金伯清毫无反应,他神采灰败,仿佛没了气味。
金隆海,金隆洋冷静点头。
那旦角展开如水的媚眼,滴溜溜地乱转,不但没有跳出相簿,反而往回缩了一缩。
金伯清驯良地笑笑。
金露冲金伯清暴露撒娇的神态。
曾经在复兴保德办事处和李阎有一面之缘的金露就在院子门口盘桓,见到金伯清走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可见到李阎,神采又严峻起来。
金伯清与李阎劈面而坐,一边咳嗽,一边向李阎解释:“先祖金崇文,是前清雍正五年,西顶洪慈宫进香会的多数管,卖力督造祭奠冥器,以及酬神戏的一干供应。这是金门冥扎的前身。先祖崇文留下的这八张冥扎脸谱,本是香会祭奠时,唱酬神戏时,叫“香火孺子”扮在脸上,便能相同鬼神,消灾祈福。”
金露眨了眨眼,点头说:“晓得了,爷爷。”
金伯清俄然严厉起来:“阿露,你听好。今后不管产生甚么事,都不要再主动去找复兴保德的人帮手,特别是这个叫李阎的同道。不准再联络他。这些人的风波,哪怕沾上一点,对金门也是没顶之灾。”
大儿子金隆海话没说完,就被金伯清呵叱断了。
清幽的房中平空游曳着几十条青铜色水虎鱼,纸屑散落一地,金伯清冷静抽出相簿,翻开一页,向李阎点头:“老夫献丑了。”
“爷爷,你还好么?”
金伯盘点了点头,又对李阎说:“小李同道,我叫司机送你。”
爷孙俩步入正厅,金伯清的大儿子金隆海伉俪,小儿子金隆洋伉俪,加上孙辈的金露、金中。另有最小的金华。金门高低八口人都聚在了一起。
“爸,那位李……”
金伯清冷哼一声,伸出干枯的手掌抓向“耻见污”,那旦角悲忿地大呼一声,只见一团青色水袖从相簿中伸出,如同密林大蟒似的,缠绕住金伯清的脖子,仿佛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式。
“爷爷,我没想过这些。”
金伯盘点了点头,俄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捂住本身的额头,满脸怠倦。
说完,李阎也不再和金伯清客气,直接朝金宅的大门方向去了。
“老爷子,我这儿另有点要紧事,实在是不便利。你得谅解。”
“女人?”
李阎一抿嘴,暗骂金伯清人老成精。
“爸,您~”
“孙辈里你最聪明,天禀也高。阿中阿华他们又不争气,我看金门的这些财产迟早是你的。”
“晓得了,爷爷。”
“好,走,去用饭。对了,阿中那兔崽子返来没有?”
“哈哈哈哈,好好,那我就未几留你了。”
他出世在战乱年代,前半生展转流浪,终究光复门楣,又在花甲之年,独辟门路悟出“画眼秘术”,没想到反受其殃,明天又被人轻松破去,表情之庞大,可想而知。
“爷爷。”
“咳咳咳咳咳~”
金伯清大惊失容,可还没等他作出反应,一道红眉白羽的鸟身少女的从李阎身后闪现出,瞬息间又化作李阎的模样,虎头大枪堪堪刺穿了水袖,耻见污惨叫一声,皱巴巴的脸谱被挑在枪尖,拉莱耶水虎们急仓促地在虎头枪尖上环抱出一个青铜色的鱼球,撕咬起脸谱来。
水虎鱼紧跟着簇拥而上,将“忠自辩”分而食之,没留下一点陈迹。
“不碍事,你如何在这儿?”
“我要把先祖剩下的五件冥扎脸谱带进棺材,这是为你们好。现在金门三代,我见不到你们有人能压抑这几件家传冥扎的但愿。这是权宜之计。我把冥扎带进棺材保管五十年,但愿五十年今后,金门能出一个像模样的先人,有才气担当它们。剩下的,老迈老二,我都和你们说过了,我估计你们也不敢打扣头,就算你们想打扣头,基金会其他的股东也不会承诺。听明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