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曹雪芹对待江宁织造的手腕不成谓是夺目，尹继善作一方封疆大吏也不见得有如此精密考虑：江宁织造在处所占有已久，权势盘根错节，加上每年贡上的布匹多数同皇室牵涉着。盐铁又是要命的政事，急不得、缓不得。
尹继善为官多年，察言观色工夫了得，当即闭嘴不提，只端起查茶碗来押了一口，又看了杜哲一眼，尹继善忍不住，还是问，“……为甚么？”
“……”尹继善皱眉看着曹雪芹，又看了看杜哲，深吸一口气，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声感喟。
曹雪芹说完这话，顶风而立，却让尹继善不成逼视。
江宁织造在任上犯下重罪，天子大怒之下却宽恕了他的家人，只是将他撤职放逐，家眷还可留在江宁旧宅当中。不过如此一来，他们一家人恐怕此生都再难相见了。
“臭小子！”杜哲气笑了，抱着那一簇烟花，眼睛一转，在内心却也有了一个主张。
本日盛筵，梨园里点的两出戏竟然恰是《密誓》同《埋玉》两折，曹雪芹同杜哲坐在首坐，看着台上舞袖的杨妃同唐明皇，想起他们从初遇走到本日的点点滴滴来，两人相视一笑、把盏言欢。
在当天的晚宴上，江苏巡抚尹继善还特来道贺，当着一众江南士人的面儿，对着杜哲改了称呼、更提及了在京中他勇救皇后、端慧皇太子的一段美事来。固然尹继善没有解释甚么，但是在场的南人看得逼真也听得明白，对杜哲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再不提甚么伶人的事儿。
“唔……”杜哲扁了扁嘴，接过那碗药来，“但是……很苦……”
“但是那陈四……”
尹继善提起曹寅和曹府旧事，杜哲心下恍恍，曹雪芹却兀自笑笑，引着尹继善到堂内坐了，“大人本日前来，莫不是要同我话旧的吧？”
杜哲站起家来。
“大人有话无妨直说。”
尹继善目瞪口呆，倒抽一口冷气，“老夫不明白，三年前，京中见曹家二公子，并非如此。当时，满汉八旗皆知霑哥儿你是个……不肖后辈：狎玩伶人，登台作戏，偶然宦途。为何、为何现在转了性……？”
杜哲用心嘟着嘴，圈住在一旁看书的曹雪芹，哼哼道，“雪芹你不爱我了！你的小厮欺负我逼着我喝药，你都不帮我！”
并且，因为那位曹雪芹请来的“蒙古大夫”开的药非常苦，杜哲喝着总感觉从嗓子到胃内里都在烧着，喝了几次便不大情愿喝了。每一次喝药都要闹得曹雪芹同丁荣连哄带骗的，被这小院中的人笑话“跟个孩子似的”，总之杜哲不肯改。
“这……”
“哎”丁荣回声去了，曲别意也跟着曹雪芹将尹继善迎进了小院里。
杜哲一愣，想着曹雪芹不是润年芒种生日吗，体系供应的质料上可写得清清楚楚。见杜哲兀自入迷，丁荣坏笑起来，塞了一包大的给杜哲道，“那您可惨了，过生辰可不最挂念着敬爱的人送的礼品，您甚么都没筹办，明个可别下不来床。”
曹雪芹见尹继善迷惑，他走到杜哲身边，当着尹继善的面儿捉了杜哲的手，笑道，“大人奇特我为何俄然转了性，那是因为畴前我没有遇见东流。哪怕时至本日，我也最恨走这宦途路。”
“曹公子，曲……”尹继善看了杜哲一眼，轻咳一声，才复道，“曲公子，本日冒昧来访，不知府上可便利？”
他是穿超出来的，他是来催更的，《红楼梦》一完，他就要去下一个天下了。
“曲爷，”丁荣眨了眨眼睛，有些惊奇，“您莫不是不晓得吧？今个儿是二爷生辰！”
“那陈四是个义士，不是么？”曹雪芹截断了尹继善的话，“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