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不经意地试着拉开弓,崔璟萱把箭搭了上去。而后又随便地玩弄着,摆布调试着方向和力度。
归云亭建在山的半腰上,视野倒非常清楚开阔,也正对着下山的途径,把路上的事物看得切当。到底却与那路隔了大半个山涧,另有树林掩映着,从路上往上远眺,只能约莫稀稀少疏地看个恍惚。
话未说完,一鞭子已经挥向那人,也不知打在那里,只传来鞭声和闷闷的一声痛哼。
“一群蠢货,大半夜地,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这么多人,都能让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丫环溜了。瞎了你们的狗眼!”
崔璟萱暗自想着,又侧眼瞥了中间瞧着夺目无能能拉出去哄人的丫环一眼,眼秘闻起了深深的笑意。
“蜜斯……那箭……”
只看到这里,山上的两人便已挥袖拜别。精确来讲,是崔璟萱扔了手上的弓,带着侍竹就要踏出亭外。
侍竹,现在是她身边这些侍女里除了阿拙对她最体味的人了。半是必须,半是她用心所为。
“不知,那样一个娇弱女子,她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声音挖苦,极其不满。
“还早着呢。蜜斯再睡一会子罢。”侍竹捏着她冰冷的指尖,有些心疼,上前半步把窗扉合了半扇。
身下的马匹仿佛也跟仆人情意相通,气愤起来,颠簸着几乎让刘思哲没抓住缰绳。正预备拉好缰绳控马。却忽听得前面的小厮惊呼一声:“少爷,谨慎!”
“林姐姐今个归府,等着去送她呢。”崔璟萱回过甚来,冲着她展开一抹柔缓的浅笑。
侍竹撑着把伞在崔璟萱身后半步的间隔谨慎地跟着,伞向前倾着,挡住内里的大半湿气。高高的木屐一步步稳稳避过积水,踏进归云亭里铺的平整的松柏地板。
刘思哲也在那几下里被摔在地上,泥泞溅了浑身,腿上磕到地上的锋利碎石上,乃至混乱间被疯马还踩了几脚,面上都沾着些血迹:“我的腿,腿……好疼,疼!啊!啊!”
是宁国公府的车队吗?
等侍竹从榻上睡眼惺忪地睁眼的时候,崔璟萱早已经收整好了,悄悄站着看向远山间的浓稠黑雾。
那匹马的马腹被邪向上射来的箭刺中,劲道极狠,没入几尽半支,只留下带着尾羽的半截。马儿长长嘶鸣一声,落空了节制,竟疯了普通地朝一旁的树上撞去。
“走罢。”说着,她微微提起了裙摆,推开配房的竹门,在前面走着。
“没有,没有。”侍竹的脑袋已经摇成了拨浪鼓,声音果断非常。
侍竹偷偷地看了自家蜜斯一眼,却只看到了崔璟萱一脸的轻松笑意,连早上的压抑沉闷都跟着散去,眼底一丝惭愧和惶恐也无,漫不经心,安静如山。这是她的蜜斯吗?
崔璟萱和侍竹踏着湿软的泥土缓缓走进那座亭子。雨已经歇了,雾却浓厚,偶尔另有树上的雨珠滑落。地上有着坑坑洼洼的留了一宿的积水,踩着另有些光滑,融了泥土有些昏黄的水潭里斜斜地映着两人的身影。
翌日凌晨。寅时刚过,崔璟萱就起了床,坐在圆杌上对着昏黄的镜面本身打扮清算。
如果阿拙在这里,只怕会斜崔璟萱一眼,鄙弃何韧和苏先生一句,然后敏捷拉着崔璟萱的衣袖带着她溜开这个是非之地。
“蜜斯,怎地起的这么早?”
一袭新月红色水湘裙,绸质亮滑,纹路细致,暗绣着朵朵芍药,彷若水墨画般的灵动和逸然。她站在窗边,目光悠远,也不知站了多久,身上仿佛都染了一层山间的寒霜。
箭身为木质,瞧着极简朴,也纤细工致很多,像是女子所用。想来已被扔在这里好久,纵使放在亭里,却还是已经被淋的湿透了。
刘思哲在前面走着,揪了揪衣领,冲着前面怒喝着。几人也不敢回话,沉默半响,才有人怯懦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