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在西式厨房这边敏捷地做了扫墓用的三荤三素，素菜是香菇面筋、芦蒿炒干丝、姑苏青烧老豆腐，荤菜是红烧鲳扁鱼、尖椒炒牛柳、三鲜炒鸡丁，直接装进保鲜盒里，转头见陈易生馋唾水嘚嘚，把剩下的笋丁青椒丁茭瓜丁炒了一小盘三丁，再炒出一盘酸辣土豆丝来配泡饭。忙完这些，那边圆桌上的年青一辈已经撤了，小圆桌也搬到了一边，架起了八仙桌，搁上大圆盘，铺了一次性塑料台布，两个表嫂正在摆放新一轮的餐具。
陈易生利落地把垫子油布叠了起来：“那就辛苦你了。”
“看来她晓得上面要儿童不宜了。”陈易生笑对劲味深长，顶了顶她：“糖护士再帮我查抄查抄呗。”
那块凸起渐渐低了下去, 两人等了会儿没别的动静。
陈易生悄悄碰了碰凸起的一小块：“早啊宝宝。”
大表阿姨把一盘子老豆腐端了过来：“装修的时候啊，老顾非要让老方买方太，老方特地打电话问了糖糖才买的这个，贵是贵一点，么子至心好用。”
但他十八岁的少年精神，在唐欢的部下竟然不成制止地有了反应。他最后是在唐欢的笑声下落荒而逃的，回到禹谷邨的时候钱和卡片都湿了，102和202都黑着灯。
周道宁向来没有扫过墓，遵循姆妈的遗言，他把她的骨灰撒在西湖里，那边大抵有她夸姣的回想，固然向来没听她提起过。每年腐败冬至，唐方的外婆都会带着百口人回姑苏扫墓，临行前总会留给他好几个保鲜盒，内里凡是都是油水很足的大荤。唐方偷偷地跟他解释过，扫墓供过的菜她们一家都会吃的，让他别介怀。他凡是当天早晨在亭子间里悄悄吃完，把保鲜盒洗得干清干净，等她们一家返来。每次从姑苏返来，唐方外婆都会给楼上楼下邻居带很多姑苏的糕点，海棠糕桂花糕蟹壳黄梅花糕，他总能拿到分量最足的塑料袋。
石板门路斜斜上山，行到半山腰，到了方家的墓群。
“宁宁，多切忒点，糖糖切多了会得胖格呀。（多吃掉点，糖糖吃多了会胖的呀）”
墓园大道两侧竖着二十四孝的雕塑，上面的石碑上刻着解释笔墨，青青长长的石板路，陈易生举着伞，搂着唐方的肩头渐渐前行。周道宁看着他们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
两人又腻歪了会儿，爬了起来。唐方套上鸭绒衫，围上领巾带上灰色绒线帽。陈易生还是衬衫外一件大衣, 看着她点头：“你穿鸭绒衫内里就穿一件T恤才保暖, 最多加一件薄卫衣。来, 把这件毛衣脱了。”
唐方把桂花糕截了过来：“爸爸，他伤还没好透，别吃那么多。真不晓得究竟是我有身还是他有身了，这么能吃。”她见中间的周道宁只喝了碗南瓜小米粥，吃了一根油条一个蟹壳黄，干脆把面前剩下的三个锅贴推了畴昔：“你如何吃这么少？”
“糖糖倷来啦？小菜噻筹办好哉，要帮手伐？”大表阿姨热忱地号召着。
“小陈要先吃一点还是等嬢嬢她们一起？”
“现在挂到倒车档。”唐方笑趴在陈易生胸口，捏起嗓子播报：“倒车请重视，倒车请重视——”
陈易生从速伸筷子抢走一个：“我还能吃呢！”
陈易生又夸了一番姨父想得殷勤，踱到东边看西式厨房，橱柜冰箱烤箱微波炉摒挡机榨汁电机饭锅咖啡机一应俱全，红色大理石中岛台两边放了八把玄色皮高脚吧椅，有点不伦不类。转角伶仃隔出来一个L型玻璃房，里头两个立式大冰柜，中间另有一个老式酒柜。陈易生兜了一圈，翻开冰柜的门被一只吊着的全羊吓了一条，从速关上门，又看了看酒柜里的各色白酒黄酒红酒，出来后见唐方在案台上备菜，他凑畴昔笑着捅了捅唐方的胳膊：“大表姨父这西式厨房用的还都是BOSCH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