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场令人猖獗的可骇恶梦,在眼下终究到告终束的时候。
――所谓南郊祭天,北郊祀地。遵循周礼,在每年的冬至日,天子都得亲往南郊祭奠昊每上帝,以责备国承平。不过因为郊祀的用度太高,连耗用带犒赏,常常要破钞数百万贯,以是宋时普通都是每隔三年或更长时候才祭奠一次。现在东京汴梁转危为安,一场塌天大祸消弭于无形,自从即位以后还没办过郊祭的钦宗天子赵桓在高兴之余,当然想着要向上天祭告一番,以表示本身这个天子还做得不错。
东京汴梁,开封府,大宋太庙
伴跟着婉转的宫廷乐曲,赵桓抢先入内,一群赵家的皇子皇孙紧跟在身后,文武臣僚们也排好班次,连续入内。一进进正院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翻开,从门内遥眺望去,最深处的明堂大殿,竟在半里开外。
而这个时候的女真人又有多少本部兵马呢?很不幸,即便征发全数丁壮,也不过戋戋六万人罢了。
一重重院落、一间间殿阁,多达数百楹。可谓是除了皇城外,全部东都城中最为庞大的修建群。
――统辖朝纲、宰执天下,向来就不是甚么轻松的活计,更别提是在这个江山破裂的悲催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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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就是艮岳,护国真人郭京眼下驻跸的皇故里林之地点。
――他走到桌前,跪倒在地,三跪九叩,施礼如仪,然后起家大声念起翰林院侍制们经心草拟的祷文,随即就着烛火把祷文一点点烧尽,余烬转眼便被风儿卷得不见踪迹。
――在围攻汴梁的金兵尽数淹没以后,赵桓天子想到的第一桩事,就是拜祭太庙,给祖宗上个香,拜上几拜,再送些牛羊猪的首级,趁便向祖宗夸耀一番本身的赫赫武功,扫一扫即位以来的憋屈与倒霉。
但接下来又该如何筹措资金和粮食,施助灾黎,修复城池……
这石破天惊的人间剧变,对眼下风雨飘摇的大宋来讲,到底是祸是福?
何粟叹了口气,从高高的成堆文牍前面抬开端来,茫然地望向了汴梁城的东北方。
在赵桓的心目中,他起码能够悄悄地松一口气,自以为无愧于祖宗了。
自从金虏犯境,太上皇失位,到现在不过一年多一点的时候,但汴梁君臣的眼中,却仿佛在苦海中煎熬了一辈子。百多年未曾接受烽火打击的中原膏壤,在这一年里成了战乱旋涡中间,大宋的几近统统军事力量,都在这惨烈的绞肉机当中丧失殆尽,数以百万的百姓百姓,是以而家破人亡。
当然,虽说朝廷府库匮乏,但在京师那些勋贵的府邸和粮商的货栈里,米麦豆黍倒是堆积如山,但朝廷如果想要从他们手中抠一点出来,那真是千难万难……人家本来就盼着让粮价涨到天上,好让本身大赚一笔,谁知貌似彪悍的金兵竟然这么快就被毁灭,已经让这些没心没肺的权贵们老迈不对劲了,如果何粟还要用行政手腕逼迫他们开仓放粮,信不信他们立即就能策动文武百官,逼迫天子换宰相?
绝望当中,这些大宋百姓都把期盼的目光投向汴梁,但愿能够在天子脚下找到一条活路。
以是,他此时总算脱下了他克日来斯须不肯离身的超人紧身衣套装,换上了一套天子祭礼公用,黑衣红裳的“大裘冕”,头上戴的冠也非宋人的时髦式样,而是垂着十二串明晃晃的珠子,详细来讲。就是《周礼》当中所谓的“十二旒冕”……这些都是先秦战国期间的帝王服饰,到了宋朝已经被完整淘汰,历代宋帝不管平时还是上朝,都不会穿这类好似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衣裳,也只要祭奠的时候才会复古一下。